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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章(第1页)

沈元鹤这时回首去看谢灏,见他乖顺温柔,忽地又起了戏谑的意思,笑道:“那会子杨夫人有句话颇有道理,复清以为是哪一句?”谢灏回想了想,道:“莫不是将霜枫拟作枣儿的那句?”他摇头笑道:“我并非指这个;我是想说,能有复清这般‘佳人’,原是我的福分呢。”谢灏羞怩不已,道:“严真学起这些话来倒是极快,才讲了两句正经的,就又这样起来;再说,他两个原是夫妻,我们又不是。”他便去携对面人的手,道:“说到底我两个与他两个又有多少分别呢?但名不正也。”语气不知是宽慰还是自嘲,抑或二者皆有。谢灏便急忙道:“这也是无得办法的事;只要严真与我心印默契,灏便知足了。”他心中不禁感愧,道:“可是却委屈了复清了。”谢灏却笑道:“幸能与严真相守,何来委屈一说?严真若是觉得有愧于我,得闲时就多与我在一处罢。”他闻言愈发爱怜,展颜道:“原是合当如此的;我还以为你会多提些请求,没想到只是这个,又岂会不应你呢?”谢灏望他眉眼粲粲,亦是满心温存欢愉,问道:“严真既这般大度,我欲现在再讲些新的要求,可还答应么?”他则顽笑道:“却不能了;谁教你方才不说?那晌我心软,就算稍过分些,我也未必不能许你;然我现在已然心硬了,可不会再允你了。”谢灏笑道:“严真若真是心硬,我也不能得偿所愿;罢了,我还不如想想下回严真心软时候,该趁机提些甚么才好。”他两个蜜语甜言地好一阵顽闹,直待尽了兴才下山去了。正是:欢笑但恨光阴短,合契那觉日西倾。相轻辩诘话说魏旷承了沈元鹤的情,如今也算是闻名遐迩,虽仍有人不爱他那诗调,却再不曾有如当初那般为人耻笑之事;这样恩德,自需感念。于是常常访谒元鹤居处,盘算着送些偶然贱价淘来的佚本1——他是没甚么家底的,只这些书是宝贵物什,勉强拿得出手来。元鹤却固辞不受:他提掖魏旷,不过出于爱惜后进之心,并非图他报答甚么;更何况这魏氏本就拮据,又怎好教他破费,故而只道勉力进学才是要紧事。魏旷心下益是感佩,但觉往日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故每每携诗札简编而来,说是讨究学问。这日又来时,却远远望见谢灏也在房中,与元鹤相谈甚欢;其身微微倾向元鹤,眉飞色舞,开口朗笑,姿态潇洒,毫不拘礼。彼时天寒,见他呈了一杯热酒来,直捧在元鹤嘴边,又说些甚么,似哄他去吃;元鹤欲接过自饮,谢灏不许,他却也不怪罪,亦是浅笑,便就着对面人捧来的杯盏,低头噙了一点酒液。魏旷看着,莫名腾起一股怒气:这谢灏到底有甚么好处,竟把个素以澹泊自守知名的沈元鹤迷得这般,只顾与他贪欢顽闹,作出一副恬然无耻的样子,成何体统!又不禁怨元鹤:既为长者,本应恩威兼施,实不该一味宽纵,养得人骄恣顽劣,反是有损自己清誉。然而转念又想道:这沈谢二人原是人前人后两样面孔,极善藏掩,哪里能坏得声名?若非有所交接,能亲眼得见,自己也未必这样揣度他罢。他便忽地露出矜色2,以为自己与一般人不同,见识过其私下面目,亦不过是红尘中一俗人耳。然还是看不惯沈谢两个如此没有分寸;他快步趋前,屈身揖道:“学生魏旷拜见先生。冒昧叨扰,还望先生莫要怪罪。”沈元鹤原先不曾预料,这才知道他来,慌忙将口中那点水酒咽下,端肃了神色,温声问道:“是延中来了;是又来研讨诗学么?”他语气平静帖妥,可魏旷抬头去瞧,一眼便看见他颊上两团红晕,若妇人淡淡地扑了胭脂,不禁窃笑;却仍恭谨答道:“是。近来觅了几句,自以为佳,有些心得,便寻思着向先生讨教。”元鹤还未说甚么,倒是一旁的谢灏冷言冷语道:“竟不知魏举人甚么时候这样尊敬起严真来了,已然要师生相称了呢;却恐严真只晓得作些轻浅近俗的诗,指点不了你这等奇才。”他本就不喜魏氏,这会子欢乐时候又猛地教其打断,心中便更是不快。魏旷则对道:“先生诗文,普遍天下,焉有不敬之理?且年少时也私淑3先生,如今得见,自当以师道尊之;更承蒙先生垂爱,为我延誉,如此恩惠,铭心不忘。至于与先生诗风大异,也未必无有两相激发处。”那谢灏所想,元鹤自然都明白体谅,只是当着晚辈外人的面,也难免赧然,因而出言圆转道:“切磋诗艺,原是雅事,又不是塾师讲授,便就算我指点不了又有何妨?况我本就是忝受了‘老师’‘先生’之名,却不曾教他甚么;又闻《礼记》云:‘教学相长。’4若是延中能反过来点拨我一二,便更是好了。今日会逢复清在此,一并来评诗正好——我还盼着你发些宏论呢。”谢灏也理解他的难处,于是转了笑脸道:“我哪里有甚么‘宏论’,只在一旁听严真讲论便是了,也可好好拜读魏举人的诗。至若我方才那话,虽稍重了些,却也无有恶意,只是验一验举人心思;既然举人志诚意笃,我便也放心了。”元鹤道:“难为复清费心,只是总不应教延中平白见诬:我与他来往几回,知他心底里是个好的。”魏旷道:“学生以诋谤立名,是为不正;侍御史向来与先生交好,有此忧心处原是自然。又,学生虽不敢以君子自居,却自与先生相晤以来,未尝做得无礼之事,故也不惧侍御史诘讯5。”元鹤听了,心下叹息:这二人也不知有甚么仇怨,恁样难解;就算表面上和气,却也总是闷着一口气似的。便不再接这话头,专心读起魏旷的新诗来;那二人见他如此,也各自低头端坐,不再多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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