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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第1页)

这一觉睡到中午才被莫望一巴掌拍醒,下半城出了事,死的是一个二十出头的男人,断气之后自己扯断了尘缘线,飘在外头怨气越来越大,闹得整条街人心惶惶。不知道他到底有什么放不下,竟会自己扯断尘缘线——那对于鬼魂来说是很疼很疼的,据说比生孩子还要疼上十倍。

提魂使的差事一般并不复杂,有人死不瞑目地府自有感应,会提前通知提魂使去守着,省得日后惹出事端,就像罗老太太死时,莫望就收到了消息按时赶过去。只不过大约是人手不足,总有些魂魄等不到提魂使来就已经离体在外作乱,但那也多半未断尘缘,顺着尸体脚上的线去捉,总能找到。似这等自己把尘缘线生生扯断的,莫望也是头一次遇到。

“我师父曾说他遇到过一个这样的,那人是个娘娘,死得早,想夺别人的身子继续当娘娘,为了怕鬼差找到才扯断的线。结果下手太狠,鬼胎都扯掉一半,神识都扯没了,见到漂亮女子就要拖过来杀。”莫望唏嘘道。

任平生打了个寒颤,赶紧又朝着莫望走近了两步。这条街在猪市坝旁边,臭气熏天,一半住的都是猪贩子和屠夫,死的这个毕强也是,祖上三代都干屠夫的营生。

不过此人不像一般屠夫高壮,反而又矮又瘦,婆娘在他死前几天就不见了,家里就剩一个五岁的女儿,因着这几天闹鬼,也没有邻人有空过来看看,就那么躺在床上,女儿还日日睡在床边脚踏,幸好天冷被子又薄,虽停了几天,尸臭倒不是十分明显。

他二人进门的时候,小女孩子还坐在脚踏上玩父亲的鞋子,地上扔着一块啃了几口的白菜帮子,不知她从哪里捡来的。灶房就搭在院子里,任平生进去看了看,里头卖剩的一个猪头已有些腐臭了,缸里只有几把米,好在屠夫家猪油倒是不缺。他叹息一声,趁着莫望四处查看的功夫,先让小女孩子昏睡了,才点火烧水,用猪油给她拌了一碗热饭。

对此莫望很是嫌弃:“你这菩萨心肠什么时候才能改改?”

任平生不屑道:“改不了,我那便宜师父刚管了花魁的闲事呢。”

莫望理亏,恨恨闭了嘴。两人默默守着小女孩子吃完了饭,屋里里外查了一遍。毕屠夫家里房子还算宽敞,可显见得并不宽裕,几间房里连木床柜箱也没得摆,一家三口就挤在那一间正房中,仅剩的几件衣裳被褥俱是灰扑扑补丁摞着补丁,叫花看了都嫌弃,更别提有什么值钱的东西了。

莫望四处翻了翻,失望道:“莫不成真是他娘子卷了财物跑了?”

屋里再找不出什么别的线索,莫望在小女孩子头上拍了两下,见她眼神一愣,张开嘴开始大哭,便隐了身法飞上院墙,直等到隔壁有人听见哭声过来看,才带着任平生离了毕屠夫家。

死了人的消息传得最快,隔壁前来查看的那户邓姓人家很快就嚷得整条街都围了过来,几个壮年的帮着抬了尸体。莫望打发任平生钻进院外看热闹的人群中,这会儿众人唏嘘感叹七嘴八舌,最好打听消息。果不其然,任平生左一耳朵右一耳朵,时不时再套两句话,很快便把毕屠夫生前的情况打听得七七八八。

据众邻人的说法,毕强这个人生来胆小,脾性也老实——“给他一碗肉端着,不说吃硬是不得喝口汤”。他爹在的时候家里还算殷实,看他一副拿不动杀猪刀的怂样,动过送去读书的念头,可惜一个屠夫家的儿子,塾里先生不愿收,只好逼着学了祖传的手艺。

后来老毕屠夫得了急症——“杀猪沾血的,罪孽大,好多屠夫都死得早”,刚给毕强娶了亲就走了。毕强学艺不精,人又木讷,营生做不下去,没两年就把他爹挣下来的家当典卖了大半。

他老婆叫吴春枝,先头还好,后来家里越穷脾气就越大,镇日在猪市坝打鸡骂狗,莫说毕强了,凶得比多少真屠夫都更像个杀猪的,生的女儿也懒得教养,有爹有妈的叫活像个小叫花。前阵子不知怎的不见人了,毕强拖着女儿下半城里找了几圈也不见人影。

这几天到处闹鬼,都没人想起闷声不响的毕强来,谁知竟已经死在屋头——“说不得就是他死不瞑目在闹!”

毕强家刚好是在一处崖下,任平生此刻正蹲在那崖边,望着下边看热闹的人群发愁:“从哪里找起啊!”

莫望也没什么头绪,她原本想毕强这么逃了多半是要去找吴春枝的,可吴春枝也真是消失得无影无踪,娘家那头都没人见过她。唯一的线索只有这几日闹鬼的传闻,不光是在猪市坝这条偏街,下半城的张幺娘酒楼、码头附近的老陆茶馆,还有其他好几处地方,都有人说是看见了鬼,说得有鼻子有眼,吓病了躺床上的就有三个,可彼此之间也没多大的关联。

两人对蹲着叹了半天气,只好等到夜里看看能不能再遇到闹鬼。莫望心眼比任平生多些,没守在猪市坝,反而带着任平生去了那几个被吓病的人家中。除了老陆茶馆里那个吓晕的茶客住在上半城边上,其余两家都在下半城,隔得不算远,莫望自己看着这两家,让任平生去了上半城盯着。

可是等了一晚上,什么事也没发生。毕屠夫家灵堂已经搭起来了,由猪市坝里一个老屠夫做主张罗,搭了两根竹竿,一户凑半块麻布,好歹扎了几朵白花出来,也给毕屠夫的女儿戴上了孝。

棺材这种贵重物就别想了,尸身就裹着毕屠夫家里找出来的凉席,扎了几根麻绳,天一亮就要抬到三头岗埋了。那是顾相城的乱坟堆,因着有棵三岔头的老树得了这名字,下半城的穷苦人,不知多少都葬在了那,黄土底下棺材摞着棺材,随便一锄头下去都挖得出骨头来,因此又有人管那片地方叫“棺山”。

任平生带着一身露水回到此地的时候,那个张罗事的老屠夫的儿子正往一块竹板上写灵位,毕强的女儿蹲在一旁,诸事不知,还跟着拿竹篾在地上写写画画。两人一直等到毕强在三门岗入了土,也没再见到什么动静,要不是尸体脚踝上还留着活人看不见的、硬扯尘缘线留下的伤痕,莫望都要怀疑这人根本没有逃走了。

一夜白忙活不说,一进棺门巷兜头又是一个破包袱,彻底点燃了莫望的怒火,涂有地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见莫望一把拽过那个包袱扔出巷子,人却站在巷子口的阴影中,一掌将它劈燃了。

火一燃起来,几个身手灵活的男子便不知从何处钻出来,利落地踩灭了火种,带着东西回去复命。莫望还是生气得很,拍着王大铲家的饭桌将秦楼月和那位大人物都大大骂了一通,什么“得寸进尺小人”“死缠烂打不要脸”“老的小的果然都不是东西”,骂得涂有地都不敢出来蹦了,龟缩在柜台后面,还叫王大铲堵了耳朵眼,嫌他“小孩子家不要听脏话”。

童养媳

骂完不是东西的老东西和小东西,没给任平生多少休息的时间,莫望便将他继续打发去了猪市坝。她总觉得毕强就在附近躲着,怀疑是自己身上气息过盛才导致他不敢出来。虽然任平生认为这说辞纯属莫望自己偷懒想奴役徒弟,但刚见她老人家发了一场脾气,也没敢吱声,顺了涂有地一包花生米就乖咪咪地去了。

毕强已经入土,这会儿院子里就剩下那个张罗事的老屠夫和最先来看的邻人两口子,正讨论着毕强女儿的去向。

什么地方什么行当都有个挑头的,老屠夫约摸就是猪市坝偏街的老大哥,他对那夫妻俩说道:“邓娃,我知你家也不易,但是萍萍她外婆那边又放话了不得管,也只有托给你们辛苦了。”

姓邓的夫妻俩对视一眼,那妇人为难道:“何老叔,不是我们心狠,萍萍确实可怜,但我们自己还有两个儿娃子,吃饭都要吃穷了,哪里养得起她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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