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是好久不见,实际上,他们也未曾见过几面。
不知道什么原因,在历拂衣的印象里,宋殊栾从未踏足过九尾狐族。就连在无法缺席的宴席上,他们兄妹相见,也装作是陌生人一般。
连宋殊栾都是如此,更别提历拂衣和宋游尘的关系。
历拂衣不止一次地想,看来“天性凉薄”,也会被继承。
他对这个舅舅没什么好感。可宋游尘身为族长,却是最有可能知晓一切的人。
如果含珠草真的是他要找的东西,那么历千霄做的事,便绕不开他。
“夜探我的洞府,二殿下想要做什么?”
“问点事儿。”他一面说,一面凝出长剑,随意往前一送,便搭在了宋游尘的脖子上。
宋游尘成为族长多年,已经很久没被人如此威胁。他眼中的怒气清晰地浮现,旋即又立刻消散。
从历拂衣进入这里开始,他叫再多人进来,也没法在腾啸剑下讨到什么好处,还极有可能,毁掉自己居住多年的洞府。
不如相安无事地聊一聊。
可宋游尘到底也是心有傲气,被一个小辈挟持,让他心中不悦升腾,他挑挑眉,反问:“我若是不告诉你,你敢杀我?”
“我当然敢。”他回答地真心实意,“我记得宋族长还剩下七尾,这样看,我能杀你六次。只要没闹出人命,历千霄没法拿我怎样。”
一声叹气过后,历拂衣说:“你知道吧?大不了再去通雷塔待几百年,我倒是无所谓,早都习惯了。”
宋游尘沉默了。
他现在才意识到,自己眼前的是个什么样的人。他握紧拳头,手背上青筋暴起,但最后什么也没有说。
良久,宋游尘闭目深呼吸了几下,慢慢开口:“我知道你为什么来。”
“看来我没找错地方。”
历拂衣拉开书桌对面的凳子,随意地坐了下去,他眸子紧紧锁住面前的男子,语气里威胁之意横生,“说说吧。”
宋游尘薄唇抿了抿,吐出三个字,“含珠草。”
从历拂衣平安回来的那一天,他就已经料到今日的局面。
他只是没想到,历拂衣会如此快速地盯上这里。他这样,很像是受了什么高人指点。
宋游尘不是没有想过这件事,所以当他真的看见历拂衣的时候,心中免不了多了几分无奈和解脱。
到底还是无用,该来的总会来。
他倒了两杯茶水,也不管历拂衣是什么表情,自顾自得饮了下去,“三百多年前,历千霄来找过我,让我为他取一株含珠草。”
“他怎么知道的含珠草?”
“这个……”宋游尘没说完,便转了话头:“含珠草长在禁地之内,非族长一脉,不应该有别人知道。”
他不愿意直言,可历拂衣已经明白他隐藏的意思,“看来,是宋殊栾告诉他的。”
“那么,”历拂衣抬眸,“你告诉我,这草到底怎么用?”
“我原本也是不知道的。”宋游尘站起身,缓步朝书架走去。他每动一步,脖子上的长剑就随他动一下。
他身子僵直了片刻,最后还是没有发作。他从书架的一角,抽出了一本平平无奇的书册。
宋游尘将书摊开,翻到固定的一页,随后调转方向,推了出去。
书页平平整整,看起来是被妥帖保存过的,可即便是这样,那纸张依旧泛黄,翻越起来,还能感受到书页的柔软脆弱,这本书应该是有些年岁了。
历拂衣垂下眸子,细细去看那纸张。
书页左侧花了那灵草的大概样子,叶片纤长,花瓣是最浓烈的红色。再这个图案的下方,还用寥寥数笔,勾勒出一个花苞的大概轮廓。
这里的花瓣没有上色,所以在它的正中央,生长的珠子便尤为明显。那珠子也呈现血雾般的红色,在不知何人的笔下,被画的尤为美丽,好似一颗上好的血珍珠。
这书上写得明确,没有丝毫隐瞒。
将他人的精血滴在花苞里的珠子上,然后等花朵盛开,再催动珠子,就能达到操控人的效果。
历拂衣皱了皱眉,他不由得想,到底是谁,第一次发现了这灵草的这种用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