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队少年们洗掉夸张的妆容后,露出白嫩稚气的脸。他们今天没有化妆,没有戴首饰,穿得也很平常。
裴然很是惊讶了一下,少年们没有舞台上那股疯狂劲后,每一张脸竟然看起来都像乖乖学生。
宋亦遥在每个人脑袋上撸了一把,然后说:“出发!”
今天要去玩的是彩绘与行为艺术家约翰·泽维尔的艺术展。
之所以是“玩”艺术展,是因为此次艺术展中有一个项目,参观者可以将自己放进透明玻璃房中,让同伴在身上进行彩绘,将彩绘过程和自己本身作为艺术品展出。如果幸运的话,泽维尔会亲自为其做彩绘。
看来少年们洗掉所有妆容,就是为彩绘做准备的。
坐车过去的路上,宋亦遥问裴然:“想试一试吗?”
裴然顿了顿,说:“想象了一下那种场景,觉得很奇怪。”
鼓手霍子归说:“但很有意思,不是吗?”
裴然看向他:“你会去把自己展出吗?”
霍子归腼腆一笑,露出小虎牙:“这就是今天去这个展的目的呀。我们约好了,我跟若哥互绘,蕴笙和凌宇互绘。然哥,你就跟亦遥哥……”
宋亦遥:“咳!”
霍子归:?
宋亦遥淡然道:“这个还是要看当事人的意愿啊。”
裴然抿了抿唇,浅浅笑道:“去看一看再说吧。”
宋亦遥垂着眼眸,转着左手小拇指上的尾戒。
当年戴上尾戒出现在公众面前,直言他是不婚主义,是认真的。那时候同性婚姻还未合法,他的性取向为同性,自知不会有结婚的那一天。可是突然之间,新的法律落地,那个想让他想结婚的人也出现了。
是时候该摘掉这个戒指了吗?
也得等……裴然首肯吧?
他有信心,也有耐心慢慢地、慢慢地在裴然心中取代陆以逞。对他来说,陆以逞除了家世出色之外,完全没有优势。
展会人不少。
一路走进去,每隔一段路便有一座透明玻璃屋,屋中陈设各有不同。有的里面摆满镜子,有的布置成微型的大自然,有的只有一张床,有的全是游乐场那种塑料小球……
大部分玻璃屋都是空的,参观者的目光对于这些空玻璃屋只是走马观花地看过,那些有人正在进行彩绘的玻璃屋才是重点参观对象。
四个少年跑去找展会负责人讨论进屋玩彩绘的事情,宋亦遥则陪着裴然先逛逛。
站在一座围满了人的玻璃屋前,裴然聚精会神地看着屋内被彩绘的欧洲男人,他有一双清澈的蓝眼,看起来年纪不大,无法克制的慌乱和羞意在令他的眼珠不安地乱动着,他总是不自觉地想观察参观者的反应,但总是一触即玻璃屋外参观者的目光就立即垂下眼帘。
当他再一次这么做时,裴然顺着他的目光,回头看向参观者们。
他看了很久。
宋亦遥问他:“在想什么?”
裴然说:“凝视。”
宋亦遥:“凝视?”
裴然笑了笑:“不知道为什么,我经常受到这样的凝视。”
宋亦遥懂了。
那是看待美、看待猎奇、看待他者、看待异类,被惊艳、被取悦、被满足但又有些难以言喻嫌恶的眼神。是很多种情绪、很多人目光的集合,是“凝视”。
宋亦遥笑着问:“你觉得我看你,是哪种目光?”
裴然犹豫了一下,摇了摇头。
宋亦遥不动声色地岔开这个暧昧到有些危险的话题:“是看待难得能与我比肩的帅哥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