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地了
顾清溪匆忙跑回家,一口气跑进自己的房中时,依然心头震荡呼吸急促。
她爹娘还在拌嘴,主要是她娘在那里叨叨她爹,好像又是为了大伯娘的事,她爹一声不吭。
顾清溪深吸口气,努力让自己不要再去想萧胜天。
但是他的话,他的气息,他低醇清朗的声音犹在耳边,犹如冬日里的烈酒,一口下去,心慌意乱五内俱焚。
这个时候根本学不下去什么,就在那里来回踱步胡思乱想,想着他刚才说的每一句,想着他当时的表情,他看着自己的目光。
每一个眼神都透着甜蜜,都让人心颤神动。
只是突然间,她意识到一件事,一件她好像忽略了的事。
她蹙眉,停在那里,细想。
最开始他和自己说话的时候,明明是有什么心事的,好像试探着想问自己什么,那种欲言又止的感觉太明显了。
结果……
被他那么一闹,自己竟然忘记这事了,就这么脸红耳赤地回来了。
顾清溪越发皱眉,不免想着,他最开始到底想问自己什么?
顾清溪觉得,下一次遇到他,一定不能让他转移话题,怎么也得问清楚。
而就在西屋里,陈云霞正和自己男人商量着过年后去医院的事,她是琢磨着让男人去和婆婆说,说着时,便见顾清溪跑来跑去的。
她就纳闷了:“清溪这是咋啦,先跑进来,又跑出去,再跑进来。”
而且脸上红扑扑的,像是和谁生气了。
顾建国没多想:“估计学习累了,出去走走。”
陈云霞看了一眼自己男人,没再说话,但是她觉得,小姑子第一次跑回来好像生气,第二次跑回来好像是高兴,这次多久,竟然变化这么大。
什么事能让小姑子这样呢?
她印象中的小姑子,以前一直是冷静清高的,最近倒是好相处了,不过也绝对不是那种一会哭一会笑的人。
陈云霞蹙了蹙眉,不过到底没再和男人说什么。
初九的时候,村里大喇叭喊着,让大家过去摇号了。
其实不用喇叭里催,大家都一股脑地过去,顾清溪爹和哥哥吃过饭就过去占位置了,顾清溪这里和娘嫂子一起刷锅喂鸡收拾了,忙活完了,才过去村头开会。
过去的时候,却见村口处挂起了一个红色条幅,上面写着的竟然是“三十年前分田地,耕者有其田;三十年后又分地,耕者有其责”,会场周围已经不少人了,围了个水泄不通,有些小孩子甚至还爬到旁边树上翘头往里面看。
顾清溪听着,最中央吵吵嚷嚷的,有人起哄说赶紧分,也有人说等下得抓个好的。
旁边有会计和几个帮忙的在那里维持秩序,也根本不管用。
后来王支书恼了,大喇叭里吆喝了一声,这才算清净,场上算是暂时安静下来,但也架不住有些做针线活的妇女在那里低声叨叨。
不过好在勉强安静下来,王支书开始和大家说起这次抓阄的规则,顾清溪听着,和上辈子所知道的一样,都是每个家庭派一个人过去做代表进行抓取,抓的时候手伸进去,不能看箱子里面,抓到一个马上轮到下一个,抓到的那个号码就是自己的地号。
王支书先让人拿出来一个木箱子,里面装的是村北边的地儿。
大家一看这个,都兴奋起来。
村北边主要种的是麦子,还是之前大家伙一起种的,抓了北边的麦子地,等到了夏天的时候就能收麦子了,这就是图个现成事。
收了麦子,一亩地交五十斤公粮,剩下的都是自己的了。
大家一个个摩拳擦掌的,都恨不得抓一个最好的。
顾清溪回想着上辈子,她知道北边的地块因为各种原因分几种情况,大部分是两亩三亩的,也有四五亩的,一般抓到这个后,如果不够,就再抓一块,还是不够,就拿南边的地来凑了。
南边的地是开春后要种大豆花生啥的,那边的地因为往南边就是山了,土质就不够好。
对于大家伙来说,最好是抓到北边的,越多越好,那边肥沃,可以种小麦,地里现成又有麦子可以收。
这时候,她娘已经和几个妇女说起话来了,自然是说起希望抓到哪里的地。
她大伯娘马三红说:“我打算让我们家狗蛋抓,小娃儿手气旺,带着口粮的,让他抓,抓到北边的地儿,最好是抓一个大的,到了夏天正好收麦子了!”
她娘廖金月顿时没话说了,这就是刺,一根刺,自家没孙子,怎么着都比别人矮一头,于是廖金月说:“我家就随便抓了,反正能抓到啥是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