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住了胸口,每一次的呼吸,温自倾都感受到了抽疼,他扶住一旁的玻璃,勉强支撑住自己这具沉重的躯壳。
屋内的顾青松还想要说什么。
却被陆景融打断,他轻飘飘地掷出一句:“不提也罢。”
什么是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这一刻,温自倾像是一条被甩在岸上的鱼,有什么东西刨开了他的胸膛,还在里面不住地翻找。
温自倾想问你在找什么,可他却发不出声音,只能茫然无措地看着自己被开膛破肚,濒临死亡。
明明早已做好了离婚的准备,可知道陆景融对自己的厌恶为什么还会如此心疼?
原来故事从一开始,他带陆景融回家的那一刻起,就已经错了……
门内的人还在继续交谈。
温自倾已无心在听,他不知花了多大的力气,才收拾好自己,有了抬腿的力量,强作镇定地折返了回去。
荣叔还在公司的门口等他,手边还停放着他的轮椅。
病秧子的词还在刺痛着耳朵,温自倾在离轮椅一步之遥的地方停了下来。
他看着陪伴自己多年的轮椅,忍不住想:是啊,他就是个病秧子,没有人知道他小时候坐在轮椅上一遍又一遍练习的苦,因为他们都是完整的,除了自己……
“少爷?”
荣叔温和的一声呼唤拉回了温自倾的思绪,他习惯地提了提嘴角,说了句“我没事。”
然后便与往常无异地坐上了轮椅,吩咐荣叔送他回医院。
到医院后,他又笑着跟荣叔道了别,说自己去找秦管家,便让荣叔先回去了。
然后他的人便消失了。
温致仕得知温自倾消失的消息时,已经是
昨天晚上,荣叔将温自倾送回来后,他坐着轮椅在父亲病房门口停顿了很久,也没有推门进去。
他原本是去找陆景融责问的,可却是无功而返,反而将自己伤得狼狈不堪。
不该是这样的啊,他怎么回去面对父亲呢?
为什么他如此的懦弱,听到那些话的时候没有立即推门冲进去,连同陆景融推搡父亲的账一起算。
温自倾,你怎么是个如此懦弱胆怯的人呢……
他在门外停了良久,却始终迈不进那个门,最终还是转着轮椅的钢圈离开了。
他想有个私人的空间缓一缓糟糕的情绪,时间不会很长,因为他怕家里人会担心。
医院周边的旅馆生意十分火爆,即便是这个时间点依旧有好几个人在办理入住。
温自倾坐在轮椅上,安安静静地在后面排队等待。
来这里住的人大多都是来陪着看病的家人,也许是刚刚将病人安置好,他们才来找住处,手里还提着饭,脸上也是显而易见得疲惫。
也因此,温自倾虽然坐着轮椅,却没有人过多的在意。
医院周边的旅馆见过这世上最多的疾苦。
前面的阿姨办理完入住,拿了房卡转身的时候不小心把汤汤水水的米线甩了出来,溅到了温自倾的手上。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真是对不起,你怎么样,有没有被烫到?”阿姨看到自己的饭泼到一个坐着轮椅的人,顿时将疲惫吓得一扫而光,布满皱纹的脸上也满是慌乱,她疯狂地俯身道歉,凌乱糟糕的白丝来回得摇晃。
米线也许是刚出锅的,真的很烫手。
温自倾的指尖肉眼可见地变红,可他却微微蜷缩起来,收在了身侧,没有苛责什么,反而是笑着安抚阿姨了两句,“我没事的阿姨,不太热,没有被烫到。”
少年温和有礼,笑容真挚,渐渐抚平了阿姨心里的慌乱。
可她还是不放心,“真的没事吗?要不然阿姨推你去医院看看,咱们涂点药吧!”
“真的没事。”温自倾又提了提唇角,给人一个足以信服的笑容,然后推动着轮椅前进,去办理自己的入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