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仓促,是当天开车的票,无座,在火车轰隆隆里,盛寻累了就抱着书包靠墙蹲着,缓过来就站着看一小块车窗外的风景,偶尔困倦睁开眼睛,周围堆满颓丧抽着烟的大叔们。
他被烟味儿熏得脑子越来越不清醒,好远,远到他失去对腿脚的知觉,却还是没有到达目的地。
他苦笑一下,希望降临在他身上的惩罚更多一些,惩罚他没有保护好余照,自己什么都没做,才导致牛翠英把怨气归结到余照的身上。
浓烟火舌甚至把余照家楼上的窗户都熏黑,他在楼下仰头看了半天,掏出自己的手机,第不知道多少遍,充满希冀地拨出去,放在耳边听。
“您好!您所拨打的号码是空号。。”
电话挂掉,心酸压抑不住地涌上来,让他露出一瞬的委屈表情,但很快就收拢回去。
外面的风尤带寒气,一天多的时间只吃了两个面包的胃发出抗议,他扶住墙壁,压抑自己拼命想干呕带来的涕泗横流之感,摸索兜里的手机放在耳边。
“妈。”
短短一个字都让他嘴里发酸。
“你怎么敢又偷跑!你是不是要气死我?现在就回来,立刻回来。”
他转个身背靠墙,无力垂着头。
“妈,我暂时还不能回去。”
“你告诉我现在在哪儿?我马上给王梓爸爸打电话,让他去接你。”
“别麻烦王叔叔。”
“你为什么非要这么固执呢?”谢淑梅担忧,“你可怜可怜我,别让我再担心了,行吗?”
“对不起。”
除了道歉,他不知道能说什么。
双程的车票花掉七百块,他细长的手指摸索兜里钱包,里面能动用的只剩下三张粉红纸币,不仅是钱包干瘪,人也没精神,就连手机电池的电量都要消耗殆尽。
他失魂落魄地沿着街走,想要找一家从招牌就能看出便宜的小旅店。
这城市好陌生,形形色色与他擦肩而过的人都是陌生又冰冷的人,无人像她,即使是幻想余照就在他的面前,他也要欣喜若狂到发疯。
“40一宿。”
卷发阿姨将找零递给他,又叮嘱:“屋里没有厕所,想上厕所你得到走廊最里边,前几天就有个男的,往我们屋里的垃圾桶里尿,恶心死了。”
盛寻没有出声,难掩倦色点点头,将零钱细心收好,屋子里有淡淡潮味,进了门第一件事就是把手机充电,随后戴上外套的帽子,在铺着浅蓝横格纹床单的单人床上和衣而眠。
*
余照拉住门,让身后拎着菜的余飞跃先进门,看到林美珍正脸色发黑地站在窗边,随口问:“妈,你生气啦?”
“我生什么气,我天天生气?”看余飞跃拆外卖盒子,她将攥着的手机揣回兜,“回锅肉,多少钱啊?”
余飞跃笑呵呵的:“管它多少钱呢,你就吃呗,咱们也不能光图着省钱一点荤腥也不见吧?”
林美珍走到桌子边,慢吞吞拆方便筷子。
“还能笑得出来呢,心真大,今天看的房子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