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剑越打越觉得古怪。
虽说对面的招式依旧凌厉,那张剑眉星目的俊脸也紧绷着没有一丝表情,可对方这耳根子后面的红晕块怎么越来越大,连带着半边脖子都染上了淡淡的粉色,甚至连呼吸都乱了两拍。
这、这可别是中毒了吧?
一心习武以证剑道的赤剑可不愿胜之不武,于是他一面继续应对着对方的攻势,一面分出精力探视四周。
高手之间的比试容不得分神。
但好在他的对手许是因为中毒的缘故,走神的更严重,目光更是不受控制的频频投向西北角的那颗大树。
难不成下毒之人就藏身树荫?
赤剑屏气凝神,依靠宗师级敏锐耳力,将角落里的鬼祟谈话一字不落地记在心里。
“什么?!这种时候他竟然转身跑了,他还是不是个男人啊!”
“不是,我说你俩一天到晚旁若无人腻腻歪歪,竟然纯情的连亲都没亲过?!”
“哥你这不屑的语气是怎么回事,没亲过怎么了,那是我们家小十三守礼,守礼懂不懂,婚都没成呢亲什么亲!”
“哦,原来是因为守礼啊,啧,我还以为是有些人出不起聘礼不想负责呢。”
“哥你少在这里阴阳怪气,不就是被十三揍了两回嘛,别这么记仇啦。”
“说起来阁主你打不过人家也就算了了,怎么一大把年纪,连个愿意亲你的对象都还没呢?”
“风、轻!你和你哥今年的月俸,都别想要了!”
……
在擂台上一心二用的赤剑恍恍惚惚。
如果他没辨认错的话,这幼稚像是小孩吵架的三人,分明就是听风阁声名在外的两位阁主,以及传闻中长袖善舞、负责对外交际的右护法。
而坐在树枝上一言不发,明媚而忧伤地痴痴注视着擂台的,想必就是听风阁那位背景神秘、连神鉴署两位镇抚使言语间都颇为尊敬的左护法了。
至于他们口中,亲了左护法又不愿负责的十三——
赤剑看着面前这个半个后脖红染胭脂的左护法侍卫,握着长剑的胳膊缓缓打了个哆嗦。
怪不得啊,怪不得师傅下了死命令让他务必打败风秋影,这武林盟主之位要是真落在这群不靠谱的人手里,那才是武林中人的劫难啊。
不远处,傅长乐终于收回长久落在擂台上的目光,托着腮帮子总结陈词:“既然台上胜负已分,那我们找个安静的地方,商量商量成婚的事吧。”
话音刚落,只听“哐当”一声,赤剑手里的长剑墨刃挑飞,重重砸在被毁了一半的擂台上。
可这将要决出“武林第一人”名号的巅峰对决却注定得不到一丁点多余的关注。
这一整天都在莫名兴奋的风轻最先跳起来:“什么什么,左护法你要成婚了?!!”
傅长乐奇怪反问道:“不是你们说小十三是因为这个才跟我闹别扭的吗?”
有问题就解决问题。
不就是成婚吗,雷厉风行的前公主殿下表示,多大点事啊。
“我知道的成婚规矩太繁琐,既然我们现在也算半个江湖中人,成婚流程就按江湖规矩来吧。”傅长乐从衣袖里摸出一册话本子哗啦啦一翻,“红烛喜帕,天地为媒,叩首交拜,送入洞房,这步骤没错吧?”
“等、等等!”影九一把夺过那看封面就不是什么正经东西的话本,扯着嗓子不敢置信道,“问题的关键难道不是先问过十三愿不愿意成婚吗?!”
“他不愿意?”
傅长乐终于正色起来,以掌撑枝从树荫一跃而下,而后朝着擂台的方向勾了勾手指。
擂台上刚刚力克神鉴署秘密武器、荣登武林盟主宝座的十三因为这个动作,微不可查地后退了一小步。
天知道殿、殿下她刚刚根本没说实话。
十三清楚地记得,那晚邀月对饮的殿下眼里盛了三分醉意,略显苍白的脸颊也因醉酒染上了淡淡的红晕。
他想替殿下拭去嘴角清亮的甜酒渍,刚一伸手,就被另一双纤细有力的手握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