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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6 章（第1页）

的话吞了进去。

泥石流所到之处，再卷起更多的泥石树枝。段乔熙在它身体中横冲直撞，被不知是石块还是什么别的东西撞得全身都疼，窒息间，她被什么托起来，段乔熙赶紧抱住，发现正是狼兽。狼兽的肩膀露在外面，身上尽是斑驳的血色。段乔熙冒出脑袋后就一眨不眨的看着他，像是被吓坏了。

狼兽那身漂亮的皮毛被血迹掩住了，连暴雨都没能天地间唯一的亮色还给他。

段乔熙觉得遗憾。

狼爪试图扒住沿途的石块，费力地抓住了，却连人带石块一起又被冲走。段乔熙被湍急的石块撞得生疼，但雨水冰凉，下半身逐渐冷得失去知觉。暴雨越下越大，天穹仿佛被闪电劈开一道口子，海水倒灌，末日景象。水，四面八方全是水，段乔熙愣然想，上帝啊，你的方舟留给谁了呢。

他们已然到了下游，这一片陆地都被泥石流压住，没有落脚地，可狼兽明知上不去却还在努力，他退而求其次，正在抓泥流之中的巨木。

这时一块落石袭来，她奋力扒开狼兽，才发现狼兽浸在泥沙中的那一半将段乔熙的腿护的严实，段乔熙恍然发现——

原来不是不疼了，是有人在替我疼。

石块在段乔熙眼中越放越大，她没有闭眼，她要亲自目睹自己的死相。轰然一声响，段乔熙愕然惊在当场。

——真要说怕，大概就是怕有人被她拖累吧。

第6章相依

半人高的巨石击在狼兽的身上，打得他呛咳出一口血沫，但他仍四爪狠扒住段乔熙的背，死不放手。像是得了教训，就再也不给她机会把他推开。

狼兽长得又高又壮，足有普通野狼的两倍有余，若是在平常，甚至能容段乔熙坐在他身上，这样一头身高腿长的狼兽，既然决心抓住什么，任是大罗神仙来了，不在他爪下脱层皮都难以逃脱。段乔熙惊得忘记挣扎，水浪拍打，被灌了一口污泥。

那一瞬间，仿佛闪电劈空而下，随后惊雷一声，开天辟地的威势悉数进了段乔熙的眼、段乔熙的耳。她脑中只剩尖锐的刺痛，嗡嗡作响，无休无止。

她不明白。现世人们四处奔波多为一个利字，但说到底与动物无不同，都是为了一个活字，生活的活。可现实不是童话故事，怎么会有人为了另一人甘愿去死呢？

她不明白。

暴雨依旧倾盆，她被狼兽嘴角的血色刺得回神，咬着牙默然把手臂绕后，环住狼兽，将它的后脑和脊柱轻轻盖住。

狼兽腰腹溢出的鲜血捂不热段乔熙的手心，却像一把火，把她的眼眶烫的通红，这火顺着喉咙烧进心里，叫她哽咽叫她失语，又把她的防备和伪装烧出一个窟窿，淌出她出走半生不曾干涸的眼泪。

哭他也哭自己。

蠢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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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在泥里漂了多久，段乔熙竟然发觉自己昏睡了过去。醒来发现狼兽呼吸微弱，身体冰的吓人。她大骇，连忙看向自己掌心，只见满眼都是红。

段乔熙慌了，揉他后颈ròu，在狼兽耳边低语，说：“你这么舍命救我，想要我的什么？——无所谓了，不过你得给我活着，我等你他日向我讨要，。。。。。。只有活着才能换你想要的，死了就什么都没了。”她费力的抬头看他，一双狼眼依旧发绿，但失了往日光彩，竟显出几分落寞来。他将睁不睁的看着段乔熙耳垂上闪着银光的耳环，心想，这样也不错。

“醒醒，别闭眼！别睡知道吗。咱俩不过三天缘分，不值你丢命，不值，——不值！”

眼看雨势已然见小，他们争了一夜，跑了一夜，行百里路半九十……功亏一篑，未成丘山，她不甘心！她追着狼兽的眼，在他面前摘掉耳环，咬牙切齿道：“喜欢这个是吗！”她当着狼兽的面把耳环扔进泥里，那一簇小小的银光转瞬即逝，埋进浩浩汤汤的污水，不见踪影。

她掰正狼兽的脸，大喊道：“不许看！你不许看！我要你看天，你给我抬头。。。。。。”段乔熙捧起狼头，迫使他上扬：“你看啊，雨停了，天亮了——我们谁都不会死，你听见了没有？听见了没有！”

向死的念头断了，跟随着那只耳环一起被段乔熙掐灭，连点水花都没留下。对，他不能死，他要活着，他要坐到那个位置，万人之上，让那些人驱逐他的人付出代价。

眼看他恢复了些生机，段乔熙悬着的一颗心终于放下来。

现下泥沙流动缓慢，她奋力抓住石流中的一棵巨木，让狼兽先爬上树冠，狼兽摇头，示意段乔熙先上。段乔熙不废话，点头爬了上去，她除了手臂外没受什么伤。虽然体力告罄，爬的费力，但终归还是上去了。狼兽见她安全，自己踩着一块浮石，后腿猛蹬了一下，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