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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为财死鸟为食亡（第1页）

如意心情愉悦，快步出了庆远将军府的大门，站在街上伸了个大大的懒腰，长出了一口气，只觉得天也蓝了，水也绿了，连带着街角掉的一片叶子都没有的枯树都显得美不胜收。她挥手拦了一辆马车，想了一想，右手施法，以食指为笔，在空中写了几行小字，挥了一下手，小字变成小鸟飞到空中。如意爬到马车上面，哼起了小曲，心里满是劫后余生的幸福感。

如意从不舍的亏待自己的嘴和胃，她总能找出各种理由犒赏自己，心情好了要出去吃一顿，心情不好当然更是要呼朋唤友，以酒解愁，发了薪水要犒劳自己，没钱了，让书阳整两个小菜，坐在院子里，感叹一下挣钱不易，世事艰险。

如意虽然不会做饭，但在大宛城吃喝玩乐了几百年，无论什么宫廷秘宴，还是藏在民间偏僻小巷里的地方小吃，都被她翻出来吃个遍，她记忆力极好，但凡她吃过的每一道菜的配料，味道，大致做法她都能记个差不多。

回到离阳城，如意开始调教书阳做菜，烹饪之术如同精妙的法术，失之毫厘差之千里。一开始，书阳总不能理解如意口中的“少量”、“些许”、“七分熟”是什么意思，但时间久了，经过如意的不断试吃，不断指正，书阳慢慢掌握了技巧，做的一手好菜，远近也算小有名气。如意中午一般在知政府用饭，并不回家，书阳便去街头的回客来酒肆当厨师，即可赚些钱补充家用，也可以打发时间。

时间还早，但如意没有回知政府复命，而是让马车把她带到熙街市集的回客来酒肆。书阳和几个知政府的朋友青意、生慧、敏宏收到信息已经提前在那里等她，如意跳下马车，愉快的哈哈大笑。几个人走进酒肆，众人知道如意怕冷，特地要了一个靠着暖炉的位置，如意忙了半日，只早上喝了一杯玉露茶，早已饿的前心贴后背，大声叫嚷着快点上菜，上饭。

酒肆的俞老板和这几个人很是熟识，按照他们以往的口味，吩咐厨房准备了酒、菜。几个年轻人嘻嘻哈哈地围坐在桌边，一边大口朵颐，一边天南地北的聊着各色街头传闻。

“听说北边又要打仗了，赤柱国的妖兵已经压到边境了，北面峄山镇可是北元国旧部辰水将军驻扎的地方。南元朝还会出兵吗？还是由着赤柱国和振远将军混打，自己坐收渔翁之利？”

“辰水将军一直不承认北元国并入南元国，以长平为王。不过像辰水将军现在这样，驻扎在峄山镇与赤柱国对峙，倒是帮了南元王的大忙了。”

“所以南元王一直不围剿辰水将军，辰水将军也是宅心仁厚，虽然北元国不在了，还是继续守在峄山镇，如果赤柱国妖兵真打了进来，倒霉的还不是北元故国的百姓？”

“杨将军可也真是个狠人，带着两千精兵斩杀了敌方一万人。”

“听闻那一万敌军本是要投降的，可是杨泽将军拒不接受投降，下令将他们全部击杀了。”

“这庆远将军杨泽如今可是一块超级大肥肉，十王和十四王都抢着要和他联姻。十王家开设赌场，输了个底掉，如果没有进项弥补亏空，纵使他位高权重恐怕也保不住祖产。如今南元王将整个慕林城赏赐给了杨泽，那可是个富庶肥美的风水宝地，只要和杨泽联姻，慕林城就是十王的囊中之物了。十四王家中子弟多无才干，眼见的整个家族即将没落，急需攀附朝中新贵，维持家族势力。双方挣来抢去，各用手段，互不想让。如今可是大宛城的热门新闻。”

“那杨泽不管答应哪一头，不都是要得罪人？”

“杨泽已经叩请陛下赐婚了，如今焦头烂额，不知如何做人的是南元王长平。”

“哎，如意，你去庆远将军府见到杨泽将军吗，人长得怎么样，有传说中那么好看吗？脾气凶吗？”

如意想起杨泽像刀子一样的眼神，有些心虚的缩了一下手，不过自己在将军府对张督造说的那些话，十有八九，一句不漏都被杨泽听了去，他没当场发作，把自己炖了当午餐，也算是个脾气好的了，于是真诚地说道：“杨将军相貌英俊，人也很好，很温和。”

“你们这么早从知政府跑出来，郑大人没发现吧？”如意不想再提杨泽，转移话题道。

几个年轻人立刻来了兴致，青意嬉笑道：“郑大人估计现在自身难保，顾不得我们了。”

“郑大人家的秀诚公子你们可还记得？秀诚公子倒是真有点胆气，不知因为何事和郑夫人大闹了一场，就离家出走，一文不带，自己跑到大宛城求学去了。郑夫人到底是心疼孩子，又抹不下脸面，就让郑大人每月贴补秀诚公子一千银币，这郑大人报花账，每月瞒着夫人硬生生克扣了一百银币。郑大人倒没留私房钱，攒了十月，给郑夫人买了个翠玉手镯说是秀诚公子买的，又给秀诚买了个佩剑，说是夫人买的。如今倒是母慈子孝，可母子二人一对账，把郑大人对出来了。如今郑大人还不知躲到哪去了。”青意接着说道。

几个年青人听完哈哈大笑：“论老奸巨猾，两面三刀还得唯郑大人马首是瞻，和郑大人相比，我等都算是忠厚老实之人了。”

青意突然觉得头上受了重重一击，扭头回看，郑知政手里拿着双筷子，正一脸愠怒的站在她身后。众人吓得抱头鼠窜，一哄而散，独留下书阳又要了几个好菜，拿了瓶好酒，坐下陪知政大人喝酒解闷。

如意下午谎称自己感了风寒，告了病假，并没有去知政府当差，她抱着旺财，躺在暖暖的床上美美的睡了一个回笼觉，旺财软软的缩在她脚边，如意舒服的只觉得变成了天上的云彩。如果有可能，如意愿意一生一世就这样过下去，直到生命的尽头。

第二天一早，刚到知政府，如意就被郑大人唤了去，郑大人对如意说道：“如意，你简单收拾一下，庆远将军府派人来请你去教授铸造之技，大概需要三十天，你下午就过去吧。”

“属下不去。”如意连借口都懒得找了，她想了想，又可怜巴巴地看着郑知政，然后恶狠狠地加了一句：“打死都不去。”

“我知道你不愿意去，不过庆远将军府的人说，三十日给你一万银币的报酬。”郑知政看了一眼如意单薄的小身板，突然觉得有些于心不忍，又补了一句：“听闻你昨日受了风寒，如果确实身体不适，我替你回了将军府，让他们从大宛城铸造司请人。”

如意在心里迅速盘算了一下，一万银币对她来说可是笔巨款，足够她和书阳买几件新衣，再好吃好喝大半年的费用了。如意头一次觉得自己在大宛城学的技艺竟然如此值钱，也不枉自己当初为了学到精通，吃了那么多苦头。

如意狠了狠心，换上笑脸，回复道：“郑大人请放心，属下只是偶染风寒，已经痊愈了。将军府铸造凝波瓶事情紧急，耽误不得，属下一定不辱使命，定会把将军府的差事办好。”

郑知政心里深深地哀叹了一声，他很不忍心看着如意去将军府被扒一层皮，可她那副人为财死，鸟为食亡，自投罗网的贪心样子，使得郑知政也只能哀其不幸，怒其不争了。

当日下午，如意回家简单收拾了行囊，如约按时来到了庆远将军府，跟着带路的张督造来到了庆远将军府内里的一处小院，她抬头看着小院的门匾上提着勤园两个字，忍不住撇了撇嘴，哼了一声。勤园位于将军府西北角落，少有人来，十分僻静，倒是练习术法的好地方，院内有一片空地，几间瓦房，几棵大树，收拾的十分整齐干净。

“赵大人可以自选一间房屋居住，士兵门居住在隔壁的院落，每日早上五时会准时来此操练，七时用早膳，八时训练到中午十二时用午膳，下午一时训练到六时，晚膳后训练到晚上十时，赵大人就可以休息了。”张督造对如意很是尊重。

“会有专门的人员给士兵和大人考勤，如果大人不能按时间完成工作，杨将军大概会扣赵大人的报酬。”张督造好心地提醒如意。

如意听着张督造的话，眼睛越瞪越大，她不可置信的看着张督造，愣了半天，才苦笑道：“我从早上五时干到晚上十时，你们将军这是让我一天当三天过呀。说是三十日给我一万银币的工钱，其实却让我干半年的活，你们家将军可真会诓骗人，比我家郑大人还会算计。我可真是你们将军租来的，你们将军是真不知道心疼人啊。”

如意看向张督造的眼神一下子充满了怜悯：“你们将军府的人都是这么干活法吗？”

张督造又变得局促不安了，他想了想，劝慰如意道：“我们将军府是军营，自然比不得知政府那么舒适安逸。杨将军其实很是宽厚仁德，为人并不苛刻，赵大人与杨将军相处久了就知道了。赵大人尽管放心住下。”

如意生无可恋的长叹一声，只怕这张督造是对“宽厚仁德”四个字有什么误解，她恐怕是活不到与他家将军相处久了，体会到什么叫“宽厚仁德”那一天了。如意随意选了一间房间，倒在床上，唉声叹气，苦闷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