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请我进来坐坐吗?
不。
不必了,我们已经没有关系了,会遭人闲话,有损声明。
她应该道谢之后接过信立刻关上门。
可徐洛音却听见自己轻声说了声好,然后默默让开路。
等反应过来此举不妥的时候,沈韶已经跨过门槛,她回头望去,他的背影依旧挺拔,只是微风轻起,扬起他的衣摆时,却显得有些空荡了。
他生病了吗?
他已经连续忙了这么久,她又离开了,往后更没人督促他用膳歇息,若是因此病了……
徐洛音张了张口,想赶他走的话再也说不出来了。
他是特意来给她送信的,她做不到冷眼相待,只是见一面说几句话而已,没关系的。
她安慰着自己,亦步亦趋地跟上他的步伐,两人一同跨过门槛,进去之后徐洛音走在他的前面,为他奉上热茶。
方才王朗的茶盏还没来得及收拾,见他的目光落在上面,徐洛音抿了抿唇,不知为何竟有些做贼心虚,她快速地将茶盏搁在看不见的角落,没有解释。
沈韶自然也没问,谁来过这里、待了多久,他一清二楚,甚至丫鬟与侍卫出去了几趟、买了什么东西,他全都知晓。
察觉到自己想咳嗽的冲动,他忙端起茶盏抿了一口,压下那声咳,借着茶盏的遮掩贪恋地打量她。
除了脸上的肉少了一点,并没有什么变化,可是这个变化足以让他难受,是吃得不好还是睡得不好?
可他却已经没有立场去关心。
沈韶放下茶盏,心下黯然。
“沈大人喝了茶,信也该给我了吧?”见他一直不说话,徐洛音只好故作淡然地开口。
沈韶回神,将信封双手交予她。
徐洛音小心翼翼地接过,可不知为何,她还是不小心碰到了他的指尖,轻轻一刮,不疼,心头却莫名涌上许多情绪。
她想起那日在云记,她接过手帕时的指尖相触,酥麻感直击心尖,夹杂着悸动与欢喜,可是今日的触碰,却让她无端伤感。
这次依然是她飞快地收回手,趁着沈韶还在怔愣,她语气生硬道:“沈大人慢走。”
沈韶顿了下,轻声道:“阿音,你就这么不想见我?我是你避之不及的存在吗?”
她唤他“沈大人”,可他依然唤她“阿音”。
鼻尖一酸,她差点落泪,她捏紧信封硬生生忍着,垂眸道:“以我们现在的关系,实在不宜过多见面,希望沈大人下次过来,是为了和离一事。”
她不能心软,更不能摇摆不定,既然决定与他和离,就算心里再不舍,她也要忍着想扑到他怀里的冲动,将他拒之门外。
沈韶沉默了片刻,颔首道:“好,我明白了。”
他站起身。
徐洛音立刻跟着站起来,顿了下,她忽然反应过来,难道她还要去送送他吗?
可当她准备悄无声息地坐下的时候,沈韶却转身望向她,轻声道:“徐姑娘,送送我吧。”
他终于改口称呼她为“徐姑娘”。
心中抽痛不已,百感交集,她的脚步灌铅似的沉重,不禁想起她唤他“沈大人”时,他的心绪是否也是如此。
她抬起头,沈韶已经跨过门槛,明媚春光撒在他的周身,为他镀上一层柔和的光晕,恍若神祗。
她站在暗处仰望他,一如从前见不得光的喜欢。
“咳咳……”
他忽然掩唇咳了几声,徐洛音回神,下意识皱眉关心道:“你怎么……”
停顿片刻,她收回话语中的慌乱与关心,改口问:“沈大人,你没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