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会儿你就在这看着,实在害怕就把眼睛捂起来。”
他把虞晓按在自己私人专属的沙发椅上,漫不经心地脱掉风衣,搭在椅背俯身耳语,“最好还是看着,看看我是怎么赢的。”
灼热的呼吸喷洒在耳边。夏洲又低声说了两句,就离开观众席去后台热身。
虞晓歪了下脑袋,把水母放在服侍者拿来的大碗里。手指撩动水花,抚摸它微微发抖的伞盖。
水母还是害怕,触须收缩着紧紧缠绕他的手指,寻求庇佑。
他倒还很放松,周围混沌的精神体全部加起来,也就够打倒一只小章鱼。
他意识到自己被邀请来观看一场特殊的演出。或者说是比赛。
格斗场是会员制,每周开放一次。会员可以选择观看奴隶厮杀,下注作赌,也可以亲身上阵体验猎杀的快感。夏洲显然属于后者。
从十八岁
戴回兜帽的瞬间,少年细瘦的手腕曝露在灯光下,血色的编号一闪而过。虞晓下意识地起身,手指上缠绕的水母吧唧掉进碗里。
但那少年很快地消失了。隔得太远,追出去恐怕很难找到回来的路,他对这座城市还不熟悉,待会儿得坐夏洲的车回家。
他坐回沙发里,看着沉重的闸门再次打开,第二头猛兽被放了出来。一只体型硕大的印度帝王蝎谨慎地爬到表演区中央,漆黑的尾部高高翘起,而它的上半身,赫然是人类里成年男性的模样。
这只蝎人异种具有比棕熊数倍的智慧,懂得观察与周旋,移动速度极快。在对手失于防备的瞬间便找到破绽,沿围墙攀爬拉近距离,翘起尾部的毒针,拼尽全力射了出去。
异种骤然欺近,再要躲开已来不及。千钧一发之际,致命的毒针眼看就要刺入他的胸口,却被胸甲挡住,铮!
胸膛震动嗡鸣。夏洲猛地后跃,毒针掉到地上,惊险地躲过一劫。他怒极反笑,“是谁教你打架还能上墙的?”
致命一击落空了。蝎人脸色灰白,四对步足缓慢地后退,似乎已经看到自己的命运。
杀不了对方,就只能死在这里。
夏洲连赢了六场才彻底停下。
人类的科技一次次战胜半人半兽的怪物,观众席里欢呼声一浪高过一浪。到最后夏洲终于尽兴下场,回到贵宾席来休息。身后的看台纷纷扬扬朝他抛下来鲜花。
他笑着回身招手,脖颈上青筋未消,热汗汩汩,接住一支火百合,举到虞晓眼前。
虞晓接过插进盛水的碗里。小水母游到花瓣底下躲了起来。
“夏哥今天也是大杀四方。”美女侍者袅袅娜娜地踩着步子来送能量饮料,又贴心地给他披上外袍,“送来的异种一次比一次厉害了,夏哥可要小心呀。”
“这样才有趣。一拳下去就没气了玩起来还有什么意思?”他接过热毛巾擦脸上的血污,笑着问虞晓,“好不好玩?”
虞晓没有说话。他抹了把脸,狡黠的光闪过眼底,开启义体加速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伸出手,把血污蹭到小同学的脸蛋上。
“……”
虞晓抬起袖子想擦,又舍不得弄脏周夜声给他买的新衣服,不满地指了指他的热毛巾。
“这么爱干净呀,乖宝。”夏洲故意逗他,然后欣赏他有些恼怒的可爱表情,哈哈大笑,“给他拿条毛巾。”
擦干净脸,他还是有点不爽。
无礼的人类,竟敢戏弄海洋的王。
“回去。”虞晓说。
虽然见识了许多新鲜事物,但他觉得跟夏洲在一起不怎么好玩。虽然交流基本鸡同鸭讲,但他看得明白,这个人类只是顾着自己玩得开心,并想在他的面前炫耀力量。
然而同为天生的捕食者,他既没有玩弄猎物的嗜好——在他看来,那是低等生物才会热衷追逐的乐趣,也不觉得这个人类依靠机械改造□□获得的力量有多么特别。
他无端地想念周夜声。
这个人类的精神体在周夜声面前黯淡无光。
“你就要回家了?”夏洲似乎有些失落,“才七点啊,我们去吃个晚餐吧。我家新开了一家旋转餐厅,在世贸中心一百七十层,能看到整个天池的夜景……诶!你这人。”
他捞出水母,说走就走。
夏洲把擦过血的毛巾随手一甩,披着外袍乐此不疲地追上。
“等等我啊,我开车送你!”
这时间还不算晚。雨势渐收,夜幕刚刚降临,亮粉色的跑车穿梭在校园里很惹人注意。跟着虞晓指的路,他一直开到教师公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