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哥,我这个月真尽力了,还有几家客户嫌房型不好价格太贵,实在是谈不下来。”
小平头抖了抖廉价西服,露出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我知道上头业绩考核收得紧,姜哥你帮帮我,我家里还有两个小的要养。”
男人背对着他,靠在路灯旁一言不发的抽烟。
烟是廉价的红塔山,随意一抖便零零落落往地上散,像枯焦的雪。
平头屏气几秒,又掏出一叠边角翻卷的红票子,伸手想往男人穿了十几年的旧外套里塞。
“拿开。”
旁边两个销售露出惊慌眼神,哀声恳求:“姜哥——”
“再宽限两个月,”男人把烟头在路灯杆上按灭,声音低哑深厚:“上套成交的业绩我拿出来给你们顶,没有下次。”
平头如梦初醒地连连点头,手里还捧着那叠旧票子,拿走也不是,收下也不是。
旁边的人连忙使眼色道:“还愣着干嘛,姜哥仗义,咱几个赶紧请吃饭啊!”
没等姜忘开口,不远处突然爆发撕裂的刹车声。
他本能踹开身旁下属,下一秒喉咙发甜身体腾空而起,直接被失控卡车撞到半空中。
“姜忘!!!”
“姜哥!!!”
世界在颠倒摇晃。
他失去重心,他在摩天大厦和破旧民房的倒影里坠落。
噗通一声掉进湖里,万物堕入黑暗。
姜忘看着霾色阴沉的天空,瞳孔渐渐失焦。
警察甚至用不着跟任何人通知死讯,也好。
只可惜了这件外套。
湖水带着腐烂的潮气灌入肺里,呛得人想要呕出来。
姜忘沉了大概十秒钟决定自己翻出去。
他水性一般但身形灵活,闭眼忍着喉管里的血味儿往高处游,心想下午的单子估计得迟到。
混沌声响如同火车穿过隧道,细碎光亮盘旋在水面上方。
姜忘睁开眼往上看,伸手拂开水草用力一蹬。
他地出现在水面,四周寂静无声。
不对劲。
这里不是省城。
姜忘深呼吸一口气游到岸边。
他被撞得衣领都浸了血,下巴大片擦伤手掌半面划开,皮鞋袜子灌满了水。
公园湖变成了小河,城市平坦到一眼能望见地平线,此刻正有群鸟飞过澄澈天空。
姜忘多少年没见过鸟群,撑着身体往堤坝高处走,发觉哪里都不对劲。
二百米外有十字路口,旁侧立着个新建的报刊亭,油漆味儿直冲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