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微微亮,池毅便来到郊区一个偏远的私人小筑里。他轻车熟路地打开外面木质门栏。
古朴的沉香之气扑面而来,墨绿色的复古门铃悬挂在檀木房门旁,他却没按响门铃,而是用手敲了敲。
雨后清晨的微风一吹,门口木香风铃飘动,清脆的声音如楚鸟归巢。
敲了两下没人应,他于是拿起窗台上的盆栽,而盆栽底下却空无一物。
池毅准备再接着敲,里面有声音传来:“别敲了,门没锁。”
那个声音中气十足但又平静如水。
池毅推门而入,就见一个身穿白背心的男人手持蒲葵扇,打着赤膊,侧躺在摇椅上。
他很显年轻,看模样猜不出他的年纪,最显年纪的也不过是眼角几缕褶皱。只是从他生活用品和行为姿态猜测他约莫五十。
“您老怎么不锁门?”
“我又没做亏心事,不怕牛鬼蛇神来敲门。”
他似意有所指。
池毅笑了笑,桌上还有零碎的茶叶,壶里的水尚有余温。他便重新泡了这杯上好的雨前龙井。
“你来这里不是专门为了给我泡一杯茶吧。”他并未转身,声已传入池毅的耳中。
“是,也不是。”
“哦?说来听听。”
“我打算让集团换个活法。”
听到这里,原本躺着的男人坐起身来,摇晃了两下手里的蒲葵扇,来了兴趣。
“卢泽平和张勇被抓了。”
男人浅浅应了一声,似乎并不感到意外,说道:“未来几年会有大批人的乌纱帽不保咯。他们要开始反腐了,别看这几年过得顺风顺水的,为了安抚上面,他们怎么也得推出一两个人来给个交代,不然怎么响应国家号令,树立威信。”
池毅笑了:“二叔,你人不在江湖,这些动静倒是都瞒不过您。”
宁永阙倾斜着眼,乜着他。
“你想把集团的业务抽干净是不可能的,国外的倒是不影响,国内这些,你一句不干了,他们能放过你?”
“没说不干,只是换个形式。现在的金沙太张扬了,未来是法治社会,总有些东西不能弄到明面上来。”
池毅口中说着法治社会,语气却淡漠,十分讽刺。
宁永阙一下就听明白了他的意思。
“换形式也不是立刻就能换的,更何况现在金沙还出了这么大的篓子,总得有人善后。”
此时,茶煮沸了。池毅倒了一杯送到宁永阙面前。
“这不就来找您了,想请您出山,重新掌管金沙。”
宁永阙摇着扇子,端着这杯茶,又晃到了摇椅上,一派悠闲之态。
“当年大哥把金沙交到你手里,不可谓是不器重。这些年的发展也确实如他所料。眼下金沙是有个大难关,但对你来说,不是摆不平。”
“说了,想换个面上干净的形式,要是还按照以前的做法来摆平,未来的路不好走,何不如一劳永逸。”
“未来一段时间,我会把集团的主要资产转移,还请二叔来保管。届时金沙只剩个空壳,宣告破产后,以您的能力,集团改名换姓、重新整合业务,对您来说不是什么难题,日后做正经生意,这不如了您的愿?”
宁永阙当年跟着金阳平的时候,就提出这个规划。
他认为他们的核心就是挣钱,当个商人。既然是挣钱,又何必奉行那套?赌场、会所这些行业在国外吃香,但他却并不看好国内。金沙的规模已然不小,不是必须要贪图国内这一碗半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