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是恨我吗?”曲风眠翻转他的身体,令他面上的悲哀、痛苦、斑驳泪痕尽数暴露在自己眼前:“有本事,就杀了我啊。”
他抓起秦庄的手,强行摁在自己胸口上,反复捶打,却在秦庄哭出来的瞬间,给了他一巴掌。
脸上的疼痛迟了好几秒才到达脑髓中。隔着一层泪雾,曲风眠的脸也变得不真实起来。
长这么大以来,似乎从未有人这么打过他。爹爹虽严厉,却也不曾在他脸上动过粗。
可好像自从认识曲风眠起,所有难堪的事便都接踵而至了。盛开在自己头顶的两把保护伞,也成了黄土下的枯骨。
秦庄忍着那几乎能将他剖开的疼痛,一字一句地说:“我从未想过……要伤害你们……无论你信或不信……”
“我不信。”曲风眠打断他的话,倏然又笑了起来,道:“我本想直接杀了你的,千刀万剐,油泼火烧,总能找到一个让你赎罪的法子。可现在我改主意了。”
他退了出来,从袖中取出一枚两指来宽的竹筒,翻转倒了只通体漆黑的软虫出来。
“猜猜这是什么?”曲风眠捏着那小小的虫子,制住秦庄所有的挣扎,将其送进了他身体里。
秦庄恶心到扭过头干呕,他想将那玩意弄出来,可虫子一进到人体就如泥牛入海,再难寻踪迹。
曲风眠终于揭晓了问题的答案:“淫蛊。老杂种当年练就的蛊物,须日日与人交合才能缓解,否则就会肠穿肚烂而死,无药可救。很适合你吧?”
秦庄被他话里的恶毒震慑到,如避锋芒般往后退了退。
曲风眠恍若一个十成十的恶魔,再无往日半点温和模样:“别着急,你只是个开始。等我杀光那些武林正派,再来为苏然祭奠。”
秦家少爷失踪了。
一个商贾人家的次子而已,本就无多少人在意。几个家仆在最初的寻找未果后,也放弃了寻觅,拿走属于自己的那份工钱,各奔东西。
与此同时,武林盟与回南教正式开战。
一方有六大门派支撑,占据中原日久,根基深厚。
一方素来与官商勾勾缠缠,产业从南疆一路蔓延到中原,力量雄厚,亦不可小觑。
双方打得不可开交,每一天都有新的摩擦。光明照不到的阴暗角落里,鲜血与杀戮,算计与背叛,一次次重复上演。
可对于遥远的回南教总部而言,硝烟的味道并不那么明显。依然是歌舞升平,依然是金樽美酒,说不出的富贵荣华。
此时虽已日暮,教主房中却仍有一道身影在忙碌着。
他看上去很是瘦削,似乎很少吃饱过,正跪在脚踏边,认真抚平床上的皱褶。
脚边置着一盆水,等他将床铺好,便要用抹布将这屋子打扫干净。
无数繁琐的杂事,便是他的全部工作。从日出忙到日暮,片刻不得停歇。
最初自然是不习惯的,手不能提,肩不能扛,也吃不下那些残羹冷炙。挨过打、饿过肚子后,也就学会了顺从。
想过逃,可他不是飞天遁地的大侠,也不是武功盖世的魔头,没跑出多远就被抓了回来。膝盖上深陷的跗骨钉,就是对他逃跑之举的惩罚。
或许他这样卑躬屈膝的人,死了最好。可也不知道为什么,他一直没走到那一步。
是怕么?或许也没有。
黄泉底下虽阴冷潮湿,最起码有他的至亲;留在这人世间,却得忍受无数磋磨。
那为什么不去死呢?难不成,是眷恋着什么?或是,在享受着这样的折磨?又或许,全都不是。
原本他以为,曲风眠的所作所为,会让他痛彻心扉。
可除却最开始的反抗与眼泪后,他竟渐渐冷却下来,变成一个逆来顺受的人。哪怕那人做得再过分,他也没什么太大的反应。
后来过了很久,他才明白过来,这种心境,叫做绝望。
门被人从外推开来,陌生的脚步声传入耳畔,勾得他扭转过头来,抬起眸子看了一眼。
那是一个长相姣好的男人,衣着浮夸,像是被人从风月场所里直接带出来的。
曲风眠常常会带着别人的气息回来,有时是粘腻的脂粉气,有时是淡淡的清香,他从不解释,秦庄也从不多问。
他知晓自己只是一个戴着枷锁、罪孽未赎的人罢了,无权过问主子的行踪。
这次却是外来者先开了口,问他:“你就是教主养在房中的人?长得很一般嘛。”他放肆地品评道,显然没把身着粗布麻衣、形容落魄的秦庄放在眼里。
原来是争风吃醋来了。秦庄苦笑一声,道:“只是给教主铺床叠被的奴才罢了。”
“奴才?我可不信。”小倌抚了抚手,拿眼瞧这被传得人尽皆知的“教主的禁脔”。-->>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