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身后脚步声,楚洛正好转眸,温和问道,“它有名字吗?”
小厮愣了愣,继而摇头,“还在等小姐赐名。”
楚洛转眸,正好见它身后落日余晖在轻尘中轻舞,这只马驹又喜静,楚洛莞尔,“轻尘吧。”
小马驹顿了顿。
小厮躬身拱手,“小省得了。”
落日轻尘,这个名字应景。
楚洛唇畔微微勾了勾,不经意间,似藏了明艳动人在其中。天色渐晚,又起了风,楚洛拢了拢身上披风。
出来透气也有些时候了,她还“病”着,久待无益,还容易落人口舌,惹人生疑。
楚洛微微垂眸,修长羽睫轻轻眨了眨,侧颊在晚霞光景里剪影出一道精致轮廓,声音清单里透着余温,仿佛一壶清酿,“我明日再来看你。”
似是待她转身,小马驹才动了动前蹄,更踱步向前了些。
马场路有些不平,下午时候才下了一场细雨,路上有些滑。路宝上前搀她,怕她滑倒。
身后马厩内,小马驹一直看着楚洛与路宝背影,直到她二人身影消失在自己视野里。
“轻尘”微微敛了敛目光,马视野虽然宽阔,但不算好。
他方才走近,才看清楚洛长相。
宽阔又模糊视野,会让人极度没有安全感,尤其是这么宽阔视野都够不到马背后盲区,任何风吹草动都会让他不自觉得想撂蹶子,踢后蹄。
这些,都是李彻在“变成马”之后才知晓!
他自幼善骑射,自认为对马熟悉,但等真正“变成”了一只马,还是一只不起眼短腿矮脚马,他才知晓自己早前自认为对马熟悉,根本不过九牛一毛。
准确说,不是“变成”马。
他是在祭天大典时遇刺,被人用剑戳中了腹间,跌落山崖。
文山山脉极其陡峭,他以为自己必死无疑,但一睁眼,却发现自己还‘活’着!
——‘活’在了一只短腿矮脚小马驹身上……
他恼怒过,绝望过,也撞过马厩想要逃出去,但在一连吃了好几次狠鞭子后,他终于冷静了。
他见过宫中驯化马匹手段,若是连狠抽鞭子都无用,还有匕首和旁能让他老实听话工具……
他花了一整日时间,才接受自己现在是“一匹马”现实……
他要么先老实苟活着,弄清楚整件事情来龙去脉;要么为了帝王自尊壮烈牺牲。
冷静之后,他选择前者。
在没有变回文帝之前,至少也在没有弄清自己本来那幅身体究竟如何之前,他需要理智冷静。
迫不得已,李彻只能慢慢打量起周遭来,仿佛从他‘醒过来’起,这马厩中就只有他一个,没有再见到旁马驹,也算不幸中万幸,正好够他慢慢探究他“自己”。
他不似传统意义上高大英俊骏马,是只短腿矮脚马,绝对不威风凛凛。
马厩里狭窄,容不得他试试自己能跳多高,能跑多快。眼下,他只能多花功夫在更细小动作上,譬如撂撂蹶子,扫扫马尾,尝试调头,一会儿抬起马蹄,一会儿放下马蹄,一会儿卧倒,一会儿起身……
总之,马厩里能够允许他有施展空间尝试,他都一一尝试了。
一一试过之后,他心中有升起了强烈好奇心。马究竟能不能用后蹄精准得踢中想踢物品,踢不踢得中关键点是什么!
他按耐不住心中跃跃欲试,也当真试过了,然而事实是并不能回回都精确踢中。他踢得是马厩栅栏,栅栏没被踢翻,他被重重抽了一顿。
李彻一脸恼意,只是一张马脸如今看不出来罢了。
消停之后,李彻开始留意他视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