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来一趟北方,不知道为啥有猫冬这个词儿。
大雪一连下了七八天,雪厚得都快把路边的小树苗压死了。
踮着脚往外瞧,也看不到半个人影,都在家猫着呢。
这天一早,自助银行突然开了门。
进来一个全副武装看不出男女的大胖子,他埋着头就往里冲,压根没注意缩在墙角的一人一狗。
【旺?】
我小小声地叫老头起来,不知咋地,有一种无地自容地尴尬。
机器那边【嘀嘀嘀】响了一阵儿,那人狠狠地踢了墙一脚。
大靴子上扑簌簌抖落下来好些被冻硬了的土坷垃。
【该死,都过了日子,怎么钱还没到账,这么大的雪,再不买米面回去孩子们哪里撑得住,该死该死该死……】
那人一出声,老头和我都听出来,是个女的。
就是这火爆脾气,叫人不敢往她跟前凑。
外头的拖拉机突突突地喷黑烟,这大冷天地开这么个敞篷车搁外头跑,鸡西汉子是真的猛士。
女人临出门,还是不甘心,扭头又去机器上插卡。
【没有,还是没有……】
她又气又急,声音带了浓重的鼻音,很显然是哭了。
老头不知道怎么的,心头发酸。
一分钱难倒英雄汉的窘境,他经历的还少吗?!
拖拉机上的大哥扬起嗓子叫她,【芳妹子,到了吗?】
【没有……】
女人扭过头去,冲外头喊。
抬头的那一瞬间,浓眉小眼睛?!
老头:(?`?Д?′)!!
【旺?】
我疑惑地眯眼,把眼睛从女人脸上挪到老头脸上,再挪回去,呵!
不说一毛一样,相似度至少80%。
老头手开始哆嗦,不是冻的。
女人一只脚已经跨到门外去了。
【旺!】
我赶紧叫住她,她狐疑地望过来,老头关键时候傻了一样,不吱声。
急得我哟,恨不得用爪子挠他。
外头拖拉机上的男人又扬声喊。
【芳妹子,要不我们明天再来看看,先把这些拉回去给娃用上,一会儿又得下大雪了,快着点儿!】
女人停住的那一条腿也跨了出去,大靴子踏进雪地里,一脚一个坑,发出沙沙的声响。
幸好有清洁工人把路面上影响行车的积雪都铲到路两边了,又撒了厚厚的粗盐粒子,要不然今天哪能开着拖拉机进城搜罗这么老些东西。
孩子们又冷又饿,又懂事地不哭不闹,越是这样她心里才越发恼恨。
自动门哐当关上了。
隔绝了老头巴巴望出去的炙热眼神。
【旺?】
我说老头,你咋不吱声呢?哑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