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我的私事,好像与你无关。”乔锦瑟没打算遮掩,也没打算解释,有种谎言被拆穿后的坦荡。
“为什么删我微信?”
“没必要留着。”
余笙感觉一拳打在棉花上,一口气憋在胸腔:“咖啡馆那次,为什么说有男朋友。”
乔锦瑟蹙了蹙眉,有些不耐烦:“余先生这么关心我的私人问题,莫不是对我感兴趣?”
男人漆黑深邃的眸子,盯着她,某种情绪在眼眶中波动:“如果我说是呢。”
像是听到天大的笑话,乔锦瑟冷笑一声,“余笙别告诉我,分手六年,才发现喜欢上我了?不觉得很可笑吗?”
面对质问,余笙想解释,握紧拳头又松开:“小乔,其实我。。。”他有太多话想说,一时间不知却从何说起,他想告诉乔锦瑟,这六年他一直在寻找她,他喜欢的只有她。
乔锦瑟打断了他。
下一秒,乔锦瑟的话直接让他溃不成军
“余笙,都过去了。”
*
接下来的几天,乔锦瑟忙着带老乔去看病,而那天和余笙的对话似乎被抛之脑后,偶尔想起他的语气,心中那丝微不可察觉的酸痛,也被忽视了。
医生检查完给出结果,老乔腰部老毛病犯了,开了点药,让他平时多注意休息,不要劳累。
结果次日,老乔就下床,忙着给他的鼓乐班子接活去了,气的乔锦瑟勒令他不准出门。
老乔的鼓乐班子开了几十年,主要是以唢呐,大鼓,二胡等民族乐器手组成,专门为当地红白喜事人家,提供演出服务,可以看作民间乐队。不少乡下都有这种组织,类似于演出团。
总之,以往的习俗中,办红白喜事的人家会请这样的组织,来热闹一番。
过了两天,乔锦瑟醒来时没看到老乔,正要出门寻找时,只见老乔佝偻着腰,手扶在侧腰上,慢慢悠悠走到院中。
“爷爷,你怎么不好好休息呢。”乔锦瑟连忙搀扶住老乔,接过他手上一把破旧的唢呐。
老乔喘匀气,一字一句道:“小锦儿啊,放心,没事。你爷爷我健康着呢。”
乔锦瑟缓缓跟在老乔侧面,撅了噘嘴,看老乔这高兴劲,不用问肯定是接到活了。她很清楚,随着时代的发展,这种鼓乐班子的需求会越来越少,在她看来应该顺应潮流,而不是老乔一把年纪还拼死拼活,阻止一件事物的衰败。
她气老乔不爱惜自己的身体,语气严肃道:“您就不能好好休息吗?您做再多也是徒劳。。。”
老乔停下来,笑的和蔼:“小锦儿,你们年轻人不懂。这鼓乐班子。。。。”
这话,乔锦瑟听得耳朵都起茧子了,她能倒背如流:“这鼓乐班子是太爷爷那辈传下来的,前身是民国时期有名的戏曲班子嘛。当年小鬼子让太爷爷他们表演,他们宁死不从,才有了后来的乔家鼓乐班,人不能忘本。”
“记得就好。”老乔乐呵呵从她手里拿过唢呐,一遍又一遍擦拭,整个唢呐外面如同抛光般锃亮。
鼓乐班子的故事,乔锦瑟听了无数遍,每每有人劝老乔放弃时,他都会反复讲,这早已成为了一种习惯。
“你奶奶去世也三十多年了,她在世时,一直反对你爸搞这个,你爸呀,也不是学这个的料。倒是你,小时候喜欢这些乐器的紧,还喜欢跟着我们跑场子,那时候那么小一点就会跟着我们哼唱,你常叔他们几个还说,你有天赋啊。诶,如今啊,班子里也没几个人在了,终有一天,鼓乐班子就散了。”老乔感慨道,“我之所以不跟你爸到城里去,是想在我活着的时候还能保住着乔家班,我死了。。。”
“打住。”乔锦瑟一听到死这个字眼,胸口泛起一阵酸胀,她突然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老乔已经这么老了。
看着老乔的白发,乔锦瑟不知道他还能再活几年,忽然只想顺着他的意思,无可奈何道:“说吧,最近又接了啥活?需要我做什么。”
老乔一改惆怅,腰杆都挺直了几分,就等着她这句话:“东边,老王家小孙子满月酒,老李的小儿子娶媳妇。。。。。还有。。。。”
乔锦瑟:。。。。
见乔锦瑟脸色一沉,老乔心虚道:“这些啊,都不用你帮忙,交给你常叔他们去组织就行了,最要紧的是下面镇子,有一家姓白的老爷子去世了,班子里缺一个唢呐。”
乔锦瑟:。。。。。
谁好人家姑娘大庭广众吹唢呐!
乔锦瑟不敢想象那个场景,很少有人知道她会吹唢呐。她的唢呐是老乔手把手教的,但当年报考天音的民乐系的时候,她选择的是古筝。
老乔将擦好的唢呐递给乔锦瑟,郑重道:“小锦儿,去吧。”
乔锦瑟身体微倾,双手接过唢呐,尽管老乔平时十分爱惜,但长期使用加上岁月侵蚀,唢呐的管身已经出现多处细微的裂痕。这唢呐,是老乔的父亲从一个商人手里买下,即使在那个动荡的年代也一直携带在身边,保存至今。
“好。”不知为何,乔锦瑟此刻感到有一种责任就此落到她的肩上,她还来不及去细想,老乔就催着她赶快出发。
下午,乔锦瑟坐了一个多小时的车,才到下面的小镇。路上车子颠簸的厉害,乔锦瑟一阵反胃,她赶紧找了一家小卖部,买了一瓶矿泉水。
“两块”老板看着手机,翘着脚,头也没抬,将二维码的牌子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