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玘今日陪新太子前往京郊神机大营视察,如今刚刚从城外归来。正沿着街头溜马,不曾想竟遇到了秦妙。
彼时她正站在街边,与一青年男子亲昵攀谈。阳光微好,从二人的面颊处温柔泻下,令人生出金童玉女般相配的错觉。这让马上的谢玘颇为不悦。
而此种不悦尚未言明,女子已回头将视线与其交会,只恍惚间,又与其交错。
秦妙注意到谢玘时,刚好与秦朗说完再会,转身去往马车边,就见到谢玘高头大马地立于马车的另一侧。只见他仍着红色官袍,脚踩黑色皂靴,视线愠愠地在她与秦朗间游移。
搭着紫萱的手钻入马车内,一帘子挡下车外的人物,方才乍起的厌烦之情稍稍得到了舒缓。
在紫萱的一声“回府”后,车轱辘碾过青石板,晃悠悠地往前跑。可跑了一小会儿,马车停了下来。秦妙正要掀帘过问是何缘由,便与进来的一人撞了个满怀。
谢玘见状,趁势将秦妙锁在自己的臂弯里,裹着她坐回到马车的位子上,只是手中的力道不曾卸下半分,以至于秦妙是斜靠着攀在他胸前。
“放开我!”
这样的姿势让她颇为难堪。若换做以前,或许不用谢玘出手,她早已如兔如鼠地窜到他的怀里。可现如今……
“你是我夫人,怎的就不能让我抱抱了?”
谢玘的话粘了酸黏了醋,说得连他自己都觉得莫名奇妙,汗毛陡立。
秦妙撇了撇嘴,在怀里勉强挣扎了一下,让自己坐得舒服些后,便不再理会谢玘。
车到府门,早有小厮殷勤上前递上脚凳。谢玘先行下了车,这次他很自然地伸出手,想牵引秦妙下来。
秦妙蹲在马车边上,倏然瞧见那伸过来的修长玉手,心里有些痒痒。但还是咬了咬牙,自己扶着马车踩着脚凳落了地。那只在半空中的玉手竟是落了空,恍恍然地攥成拳,收回到袖笼里。
谢玘看着秦妙脚下飞快地闪入府内,而方才的那一幕尴尬也让门口的下人们冷抽了一口气。
一股无名之火从体内涌上,谢玘甩了袍子径直往前院的听雨斋走去。
这夜,谢玘未回朝露院,也未遣人和她说一声。晚膳只热了两回,秦妙便自己先行用了。用完后终觉腹中饱闷,便带人去花园里散步消食,不知不觉就来到了那半湖的荷花池。
已然临近夏末,池中的荷花已不复往日繁盛,余留几株在风中摇曳,难免显得孤寂。
秦妙挑了一块圆石,静默地坐在池边发愣。那日的情形不自觉地从她空白的脑际掠过。舟行莲叶间,荷香溢满园,前有美人公子俊逸容颜,手有浊酒一壶清泪涟涟。
“如何才能走入你的心呢。”想起当日酒后的情不自禁,秦妙心里自是苦闷。可美人美景美酒在前,好似苦闷,也值得让她稍许释怀。
她的视线越过那一丛荷田,悠悠飘向更远处,无意间摇动的团扇,送来阵阵荷香。庸人自扰,或许说的便是眼下的自己。
她低叹了一声,摇摇头,复而起身,绕着莲叶犹盛的荷池,回了朝露院。一觉到天明。
当日府门口谢秦二人的不欢而散于次日便让下人门传了个遍,而三日后谢玘带着沁香入府,更是让府里的八卦越传越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