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离沉默一会,才缓缓问:“你有这样的想法,芙卡洛斯是否知道?”
“啊。”那维莱特停了下,才很认真地解释说,“我是应芙卡洛斯之邀才来枫丹廷担任最高审判官一职……若是按照‘璃月’的说法,并未与她签订正式的‘契约’。”
“舟舟腹中的水元素之力与我同源,确实是我的孩子。”那维莱特停了下,才说,“若我能在舟舟身边,为她梳理水元素力……她也能少些不适。”
办公室内传来清脆的“咔嚓”一声,似是钟离搁下了茶盏,长长一叹:“倒也不必。”
“我虽然不懂人类的情感,也不是很了解人类的规则。但是我曾看龙蜥间伴侣,也未曾有丢弃孕期母体不顾的现象……舟舟于我,与枫丹于我一般,都是原则问题,并无高下之分。”
又是长久的一阵停顿,蒲从舟才停钟离轻叹一声,平静地说:“抱歉……但还是容我多问一句。”
钟离顿了下,才问:“你这样说……是原本就打算如此,还是知道舟舟在门外,说与她听的?”
风呼地吹开那维莱特办公室的门,蒲从舟怔怔地站在门外,完全暴露在在办公室内交谈者的视线下。
那维莱特目光略向蒲从舟,停了下,才平稳地说:“无论舟舟来或不来,我都会这样说。”
——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
温迪还坐在一旁看热闹,钟离正重新端起茶,一边轻呷一口一边思忖着对策,那维莱特仍然站在办公桌前——
蒲从舟忽地当着两位神明的面,三步作两步,直接蹿到了那维莱特面前,伸手扯住他胸前雪白的绶带,咬牙问:“……你是不是觉得你特别可怜?”
那维莱特微微睁大了眼。
“是,我知道,你是对我很好——大审判官的位置说放弃就放弃——前几天你一难过,那雨‘哗’一下就下下来了,是个生物有颗心都知道你对我——”
蒲从舟轻抽了口气,半天说不出那个人“爱”字,喘了一会,才一字一顿地说,“那我呢?我哪里欠着你了,那维莱特?这么多年来不是我主动陪你身边的?我帮你平定贵族、救了美露莘,你当那些策略我怎么弄出来的?你去问问帝君,我熬了多少夜、查了多少卷宗?就连睡——也是我给你睡的,不是吗?”
说到这蒲从舟越想越急,只觉得脑海中塞满了海水,嗡嗡地疼,揪着那维莱特的绶带晃了下,却和之前一样没拽动——气急败坏地说:“是,我是不想留在你身边,想回璃月——我在璃月,帝君一句话就能让我进月海亭,整个璃月的卷宗史书任我看。你呢,那维莱特,我就问你一个问题——”
“舟舟。”钟离站起身,试图阻止,但是已经来不及了。
蒲从舟松开揪着那维莱特绶带的一只手,指着那维莱特的办公桌,微微颤抖地对上那维莱特淡紫色的瞳眸,问:“我要是留在你身边,你办公桌上这些文书,能给我看吗?”
那维莱特一动不动,平静地
凝视着蒲从舟,竖瞳中一晃而过不易察觉的波澜,垂眸看着蒲从舟,半天欲言又止——
半晌,钟离轻叹一声,对蒲从舟提醒说:“舟舟,这里是枫丹廷,你面前的是枫丹的实际掌权者,最高审判官那维莱特。”
“是,我知道,所以我压低声音了。”蒲从舟还揪着那维莱特的领口,冷静地说,声音中却夹杂着微微的抖,“我真的弄不明白我做错了什么啊……我知道,我都知道……但为什么我留在枫丹可以,你来璃月就不可以?这个崽不是你怀上,而是我怀上?这凭什么啊——”
风骤然乍起,吹起那维莱特办公桌上摆着的一束蒲公英。蒲公英花籽骤然散落,就这样忽地吹起满天的朦胧。
蒲从舟僵硬地扭过头去,就见蒲公英花籽飞起,然后听见那维莱特轻而柔和的声音:“……抱歉,我尽力。”
蒲从舟忽地感觉全身力气都被抽了个干净,手无力地松开,整个人差点直接跪了下去,被那维莱特托了一把才踉踉跄跄地后退几步,扭头看着桌上插着的那束蒲公英只剩下干枯的梗,喉头发干。
蒲从舟抽了一口气,转过头瞪着温迪,鼻尖一酸,一边擦着落下的泪一边说:“连你也帮着他……”
温迪故作惊讶地扬了扬眉,“诶嘿”了一声。
蒲从舟低下头,转身就跑了出去。
那维莱特忽地抬头,正往外快步走了两步,却被钟离轻轻抬手拦下。
“我与你说几句,可好?”钟离温和地说。
那维莱特略微有些怔忡,还是礼貌地点头:“好。”
“那我去找小蒲公英啦,你们慢慢聊。”温迪扭头,对那维莱特和钟离笑了下,乘着一卷清风,刹那间就没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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