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青,其外甥女是得官家独宠的贤淑妃,女婿是参知政事房成。然再显赫的姻亲也救不了岑青。与儿媳鬼混到了一床,儿媳如今怀着的还是她家舅的孩子。这事上辈子她不知,不代表这辈子还是不知。
待岑青走远,院里霎时静了下来。蔡逯见易灵愫若有所思,以为她是在想那不着调的事,便开口道:“他倒是神气,殊不知自己才是个笑话。”
易灵愫心有疑惑,还未来得及开口问,便见蔡逯打开那匣盒儿,毫无半点犹豫,拿起那玉如意便摔了个稀碎。
和田玉碎了一地,蔡逯眼里尽是蔑视,恍如碾碎的是什么破烂一般。
“什么破玉烂器也敢送出来?”蔡逯喃喃低语,又觉着不解气,扣紧易灵愫的腰,恶狠狠地发话:“你当真觉得这是什么宝玉?你要是稀罕,府上千百器玉任你挑选。这样的物件,带到府里都叫人觉着晦气。”
易灵愫心里也存着气呢,被蔡逯这般一吓,猛地颤起了身子。
“这般与岑长史作对,不会掀起什么风浪来么?”易灵愫开口问道。
“掀起风浪?由他去掀便好了。不过是一粗鄙野夫罢了,能爬到今日这个位置全靠官家怜悯顾念。愈是叫声大的狗,愈是外强中干,不中用。”蔡逯轻笑,全然不把岑青放在眼里。
毕竟是枢密院的一把手,官场上排资论辈还是蔡逯的前辈呢。如此狂大的话,若是被有心人听去,那可如何是好。
易灵愫想叫他谨言慎行,一想到自己这般位卑言轻,只觉担心多余。一时也不出声,任由蔡逯发着疯。
“想来是我提亲提得晚了。若是早点递上庚帖,便能叫所有人都清楚,你是我的。那些狗眼落在你身上半刻,便叫我觉着恶心不堪。”
易灵愫听罢,面上惊慌,心里却是一喜。她早看出了蔡逯骨子里的桀骜疯魔,那是再文雅的风骨,再好听的官名都掩盖不住的。什么端方君子,都是假象。
嫉妒成狂,心狠手辣,这才是他蔡慎庭。
不过她易灵愫也是这样的人,大抵是同类人相吸,她瞧见蔡逯第一眼便知此人会是她的裙下臣。
她不是男儿身,这世道儒家正道,也容不得女流之辈掀起潮流,女子为官便是比登天还难。不过男郎又高贵到哪里去?
都是靠命根子活着的狗罢了,轻贱,又最好拿捏。
“砰!”一声沉闷的响声传来。
许是刚穿过来脑子里的浆糊还没搅匀,易灵愫随意走了几步,竟然踢碎了街旁安置着的大水瓮。
水瓮顷刻间便成了一地稀碎,一些瓦片碎得厉害,直接化了一地粉末。
更叫人觉着难堪的是,瓮里的水随着易灵愫这个“小”动作顷刻间喷泄而出,与地上的瓮瓦片混在一起,在她脚边汇成了一道小沟。
不过那水流得也快,片刻间就流入了一旁地势较低的下水沟里。当然最后还是留下了一大堆支瓦碎片。
易灵愫低头观摩着自己身上的褙子,再看看突然起来的满地狼藉,一时不知如何自处。
就在易灵愫目瞪口呆之间,路人也在她身边围成了堆。
碍于一地尖锐瓮瓦,他们也不敢靠得太近,站在一旁,无比惊奇地看着这一“大力女砸水瓮”的场面,一边时不时地发出“啧啧”声。
易灵愫看着是一副呆愣模样,实际上脑里正卷着一场风暴。
她在努力接受自己穿越过来的现实——她穿到了北宋。
虽然睁眼前她还躺在床上刷着剧,可现在,她踢碎了长街上某户人家的水瓮。
被众人围着,很是难堪。
易灵愫又想着如何赔偿这瓮,本能地往腰间一摸,居然真的摸到了钱袋子。
有了钱,自然就有了底气。
易灵愫深呼一口气,弯下腰想随意捡起几方较大的瓮瓦,免得一会儿伤了路人。
“啪嗒。”
易灵愫指尖刚接触一片瓦,它便成了碎末,混着水成了一摊泥,溅到她干净的绣花鞋上。
“噫!”
刹那间,人群中传来一阵阵惊讶声、叹气声,以及乱哄哄的议论声。
“此小娘子气力非凡啊!”
“瞧这模样倒像是大员外家的娘子啊!”
果然八卦是人的天性,不管是在哪一年。易灵愫心里吐槽了一番,又觉着尴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