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宁早有拼命的准备,能保证自己活,却不一定能保自己身子。
她的耳疾是因为小时候大堂姐推搡造成,后来她用太子妃之位找上随家,要他们相助,这笔账便自动一笔勾销。
陈年旧疾在落水之后被激发,实属正常。
但随宁没让旁人知道的是,她耳朵其实没什么事,没比从前好,但也没比以前差多少。
就连所谓毒发,也在她预料之中,她身子早两天就有咳血预兆,从医女给她擦拭血迹时她意识便已经清醒,能听到楚及徽在喊她。
只是她知道在别人眼里,听不见会最好。
她这里身子毛病到底有没有没人知道,但落水这件事人多嘴杂,没藏住。
随家二夫人那边专门托人打听了她的情况,听到她耳朵流血眼皮就一跳,想起以前的事,前两天都没敢来探望。
等二夫人得到随宁好一点的消息后,才带着几株百年人参前来。她是随宁二婶,随宁今年又看得出想缓和随家关系,所以太子再不喜欢随家人,也没拦着她。
只是在二夫人来的时候,让她在外面等了半个时辰才放进来。
纱帐被丫鬟轻轻掀开,二夫人走了进来,但随她一同进来的,还有一个刚到的萧玉。
随宁那时正伏在太子怀里小声咳嗽,被他低头问哪里难受。
日光透过窗子照着床榻,便也映在随宁乌黑的头发上,她缓缓摇着头,蜷缩身子窝在太子怀里,单薄衣衫有些不整。这是个极度缺乏安全感的姿势,让她看起来我见犹怜,让人不敢单独放着她。
楚及徽视线扫过没经通传就跟着过来的萧玉,又看了一眼二夫人,也没说什么,只淡淡道:“看都看过了,那便走吧,随宁没事。”
萧玉似乎不太想来,脸色看起来很是不情不愿。
二夫人是偶遇萧玉,之所以同萧玉一起进来,便是猜到随宁现在一定格外得太子恩宠,想给萧家添添堵。
但她也不敢随意提随宁的耳疾,倒开口道:“家中有几株人参,我们用不到,特地拿来给随宁。”
东宫不缺这些东西,尤其现在有人处心积虑对随宁下手,更不能随意乱用。
但随宁手指轻蜷,显然想要说些什么,楚及徽慢慢给她顺着后背,让丫鬟收下。
阳光暖融融,这张榻原来不摆这个方向,是随宁怕冷所以楚及徽才让人新挪的位置。
二夫人持家多年,还看得出痕迹,只在心里琢磨随宁这落水是怎么一回事,嘴上却没敢问,只道:“宁儿身子好些后要是想散心,可以回随家一趟,去养道观求道护身符,去去晦气。”
二夫人说的护身符,便是以前下大雪时太子被随宁拜托去随家取的那种。
随宁还没说话,楚及徽就想了想,似乎觉得可行,低头便道:“等你身子好些我陪你出去走走,整天待在屋里也闷得慌。”
太子已经陪了随宁整整三天,除了必要的事出去一
趟,连晚上都是在这边陪着随宁。
随宁轻嗯了一声,声音娇弱,二夫人作为随家人,当下便觉得她这个太子妃之位稳了。
但在场的另一个客人,却才开口问:“随小姐身子好多了吗?”
随宁长发被发带束着,系得随意又精致,松松搭在一边胸口,看得出是太子手笔。她平时身子就一般,只是这次一病似乎让她更脆弱些,萧玉都能感觉到太子在尽力和她维持没出事前的状态。
为的自然是让随宁别把落水这一件事放心上。
随宁听到萧玉声音似乎颤抖了一下,没回答。
只有楚及徽在轻捏她的脸,说随宁没事。
他们表兄妹看起来关系格外好。
萧玉是从她爹嘴里听说的随宁落水,她爹还说随宁中了毒,命不久矣。
她爹说的时候目光闪烁,表情有些遗憾,遗憾随宁运气好活了过来。
萧玉心里的想法却不一样,她想随宁这人可没明面上看起来那么温顺有礼,十有八|九这湖就是人自己故意跳的,就是为了得到太子怜惜,不可能有什么意外和中毒。
但她爹说不关她事,她只要去探望随宁,说一些捧着太子的话,这件意外就无声无息过去了,所以萧玉才不情不愿来。
倘若随宁知道她在想什么,或许会想夸一句她聪明了一次,可惜她们之间处不来,即使没有太子关系也不会相处得太融洽,就是随宁想夸,也不会说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