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逍愣了一下,急忙将掌心伸过去给美人看,急道:“可是‘血契测位’所显示的方向,并非那座阁楼……”
美人顺着血滴所示的方向抬头望了望,问道:“是刚被抓进来?”
“是!”明逍急忙点头,“也就半个时辰!”
“那应该是送去了‘入籍房’。”美人说。
明逍反应了一下,“‘入集房’?那是什么地方?”
“是每个被抓到的奴隶,最先送去的地方。”说完这句话,美人意识到现在不是细说的时候,转而道:“我给你们指路!”
一行人按照凤凰美人的指示一路飞奔,沿途过五关斩六将,终于来到位于城中城一隅的入籍房——一间位于地下的石室。
外面的天崩地裂似乎并未惊扰到此处,明逍锁着一名看守的喉咙逼他打开通往石室的地道开关后,
明逍正将掌心虚扣于明遥伤处上方,释放魔息帮他治疗,闻言问道:“怎么?”
小武转头看向薛楚楚。
薛楚楚似有所感地回头,视线相对的一瞬登时炸了毛:“你居然偷看过我?!什么时候?!”
小武急忙摆手满脸无辜道:“不是的不是的!楚楚!我并非有意……是、是那时你身上的那件衣服太破,我透过衣服破洞看到的……就是栖霞山下,我们刚救下你的时候!”
薛楚楚一愣,正努力回忆那时的情形,明遥那边又痛苦哀叫起来。
“好痛好痛!哥!你快停下!痛死我了!”
明逍急忙收回魔息,半蹲下贴近明遥的脸,瞧见少年已是痛得满脸冷汗,心不由得揪紧,一边忙不迭地捏着袖口为他轻轻擦拭,一边柔声问:“怎么了?怎么会这么痛?”
明遥小脸儿皱成一团,“哥,我是魔啊,你糊涂了吗?放灵息?”
“灵息?”明逍诧异,“我刚放出的是魔息啊。”
“啊?”这回轮到明遥诧异了,哀哀叫着道:“可我怎么感觉被灵息蛰了似的疼,哎哟哟……疼死我了……好疼啊,哥,真的好疼啊。”
想明遥打小儿强悍,又处处被明逍护着,何时受过这种伤?又几时受过这种屈辱?肉伤加心伤,叫素来骄矜的少年几乎是无法自控地埋着脸呜呜呜地哭个不停。
明逍是又急又怒,又不敢再乱动明遥的伤处,只得先给明遥解开捆住手脚的锁链,把埋头哭泣不肯起来的小少年捞起来,裹着外袍半抱在怀中低声安抚:“没事没事,一点小小的烫伤,回去找点药擦一擦,一定很快就好了。阿遥不哭,不哭了,嗯?”
“没用的……”凤凰美人低低开口。
明逍抬眼,也感觉到怀中少年身体猛地一绷。
“所谓‘入籍’,便是入奴籍。”凤凰美人说罢顿了顿,转身走到那燃着火焰的铁盆旁。盆中火焰的颜色颇为诡异,乃是黑金双色交缠。美人拾起被明逍丢在地上的烙铁,给众人看那烙铁末端的形状,“这烙印,便是成为奴隶之身的证明。”
他将烙铁伸进火盆中搅了一下,拿出时,烙铁末端竟似挂着什么灿金液体,只是不待看清,便落光了。
“这是源自天界的‘流金水’。莫说凡界生灵,便是天界真神,也无法抹除流金水烙下的痕迹。你们可以理解为,这印记,是烙在魂魄上的。即便原本的肉身损毁,魂魄附着进新的肉身,这奴隶印记,还是会在身体的相同位置显露出来。”
“一朝为奴,便永世为奴。”
“放屁!”明逍怒不可遏。眼见娇柔美人被他吓得一个激灵,明逍忙压了压怒气道:“抱歉,我不是说你,我是说……我是说做出这种事和定下这种狗屁规矩的家伙!”
他把明遥扶起来一些,弯身帮少年抹着眼泪,露出一张阳光笑脸,“别往心里去,阿遥,我们是什么,能成为什么,绝不是区区一个烙印可以决定的,对吗?”
一直低垂着眼帘默默站在一旁的薛楚楚蓦地眼帘一抖,抬眼望向明逍,黯淡眼眸中亮起一丝光彩。
虽然容颜十分娇艳,但一直神色清淡的凤凰美人亦是露出一丝动容,而后垂下眸子,娇艳的红唇轻轻勾起一丝不易察觉的弧度。
明遥还是抽抽嗒嗒地止不住哭,在明逍的不断安慰下,终于“哇”地一声大哭出来,扎进明逍怀里说出他最大的、也是真正的委屈——原来明遥虽中了迷药却并非神智全无。他迷迷糊糊地感觉到有人扒了他的衣服,把他绑了起来,胡乱摸他的身子,说着许多下流无耻的话。
他知道小姑娘被坏人掳走了可能会被百般羞辱、欺凌,却未曾想他明明是男儿身,这几只畜生竟也……
明逍抱紧明遥,简直恨不得即刻便将这顺天教总教会夷为平地!可比起报复,显然还是先照顾好明遥更重要。
明逍接过小武递过来的明遥衣衫帮明遥穿衣服,强忍怒气道:“咱们先回客栈。等你伤处不疼了,哥带你回来找这群牲畜算账!”
明遥从准备将他背起的明逍身上挣脱,抓着明逍恳切道:“哥,我没事儿。这点儿小伤我能忍!可是我忍不下这口气!我们这就去救被绑来这里的妖吧!……不,是所有被绑来这里的‘奴隶’!这种屈辱,绝不是有灵智的种族该承受的!同为魔族,我真为顺天教这群畜生的罪恶行径感到无地自容!我要证明给所有种族看,不是所有魔族都像顺天教这么坏!我们这就把整个即墨掀个天翻地覆!把所有‘奴隶’都解救出来好不好?哥!”
明逍满是怜爱地摸摸明遥的脑袋,眼中盈出热泪:“好。当然好!”
“嗷——!”小武激动地发出一声狼嚎。
明逍转过头来,先是失笑,而后有些抱歉道:“抱歉,我知道这很胡来,完全脱离了我们的预定计划……但我不会停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