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修泽站在夫子面前的时候还有些没缓过神来。
那天书院放榜的时候,他虽然估摸着自己能考上,但没想到自己竟然以第二名的成绩考进了甲班。
以至于虽然他第一天上课就被夫子留了堂,但却没有什么实感。
然后让林修泽更惊讶的事情发生了,夫子留他竟然是为了夸他那天考试写的诗——
青山独坐天地间,雾茫云腾隐人喧。
举目不见家何在,却闻哭嚎伴雨来。
吾以此身化尺剑,剜骨破瘴振天罡。
“修泽啊,那日你写的诗,虽是既不合辙,也不押韵,但胜在意好。你才十岁,这么小便能写出这样诗,很是不错。先生很看好你,以后读书要更加用心上进。”李元韬捋了捋自己的山羊胡,笑着说。
听了这话,林修泽顿时有些哭笑不得,若是不听后一句,他还真听不出来夫子是在夸他。
“先生过誉了,学生当不得先生如此赞誉。”林修泽向夫子行了一礼,谦虚道,“不过先生的话学生定当谨记,日后更加用心读书。”
“好,好。”李元韬连说两个好字,显然是对林修泽这个学生十分满意。
等结束了这场愉快的师生谈话之后,林修泽跟在李元韬身后往门口走去。
门口站着一个人,与林修泽同班的李守中。
“先生。”
李守中屈身行礼。
他是来等先生,也就是他的二伯一起回家的。他刚刚站在门口,李元韬夸赞林修泽的话一字不落的进了他的耳朵。
他心里有些不服,明明他才是这次考试的第一名,但也只得到“不错”两字。他原本是很高兴的,他二伯是永安十二年的进士,因不喜官场,便辞官回家做了先生。他二伯向来严厉,很少夸赞什么人,所以这次考试他莽足了劲想表现一下,也不过得了一句“不错”。
在他看来,那首诗不过尔尔,如何能得他二伯如此青眼!
与先生告别后,林修泽拎着自己的小书箱就准备回家了。
他注意到背后打量的目光,不过他并不在意。这个李守中是这次入学考试的第一名,而且才九岁,他也不得不在心里感叹感叹,他一个二十多岁的成年人跟小孩一起考试,还输了,确实没什么好夸赞的。
而一个九岁小孩对自己未来的竞争对手有点敌意就更正常了,也就更没什么好在意的。
不然岂不是显得他肚量很小,虽然他不是宰相,但他的肚子里也勉勉强强能撑艘航空母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