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莹说出这句话,有点破釜沉舟的意味。
但也并非全然是百分百的冒险。
她能够感觉到顾宴对她的依赖越来越深,已经到了有些离不开她的地步。
而另一方面,也是因为她敏锐的发现裴邵并不如看上去那么冷酷不近人情,对她的几次施以援手和放纵都让她有了得寸进尺的底气。
她是在赌,也是在试探。
赌顾宴对她的在意。
试探裴邵对她的底线。
裴邵深浓的眉眼低垂着,眼底压抑着浓烈的情绪,眼神却越来越冷:“为什么?”
贺莹敏感的察觉出了他身上散发出来的极度危险的气息,预感到自己接下来要说的话尤为关键。
“因为我是人,不是机器,我没有办法控制我的感情,我们生活在一个屋檐下,每□□夕相处,我不可能只把他当成普通病人看待。”贺莹在裴邵越来越冷的目光中,眼神坚定,语气镇定地说道:“对我而言,顾宴就像我的弟弟。”
空气静默半晌。
“弟弟?”
裴邵皱眉,看起来并不相信她的说辞,眼神依旧带着冰凉的审视。
但贺莹却敏感的察觉到手腕上那只手攥着的力道轻了些,她心里定了定,随即垂了垂眸,露出几分失落的神情,有些自嘲的轻声道:“我知道,大概在你看来,我这样的人是没有资格把顾宴当成弟弟来看待的。”
裴邵被她低垂的眉眼间拢着的淡淡失落刺痛了一下,罕见地,有了那么一丝慌乱,皱着眉解释:“我没有这种意思。”
贺莹还是垂着眸不看他,甚至连头都往下低了点,只留给他乌黑的头顶。
裴邵唇角微抿,面对贺莹的沉默和低落居然有些不知所措,下意识做出妥协:“就当我刚刚什么都没说。”
贺莹心里微微一动,有些意外裴邵居然那么轻易就被她哄过去了,但她依旧装出一副情绪低落的样子,轻轻“嗯”了一声,然后盯着自己的手腕。
裴邵忽然才意识到自己居然一直攥着她的手,他不动声色地松开她,垂回身侧时,下意识想要重新攥紧,却只攥到一团冰冷的空气。
贺莹默默揉着被他攥麻了的手腕,还是低着头:“那我先上床了。”
裴邵低声回应了一声。
贺莹心里自然没有脸上表现出来的那么镇定,躺回床上还有些心有余悸,又暗自庆幸自己又逃过一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