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烟漫卷,马蹄扬起的沙砾如针刺一般打在脸上,只稍一睁眼便倾刻钻入眼皮,搅得人泪眼模糊。
在容阳耽搁了太多时日,言琛一行人可谓是夜以继日、马不停蹄的赶往盛京。可他们这些人,从主子到亲随全部出自西川军中,个个是行军赶路的好手,言清漓与玉竹两个女子混在其中,难免力不从心。
玉竹还好,毕竟与猎户生活了多年,拉弓骑马已不在话下,早不是从前那个蔫声细语的小姑娘了,而相比之下,言清漓就差些意思。
她的马术还是裴澈教的,虽与那些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闺阁小姐比起来,算是有两把花架子,可与言琛这些战场上磨砺出的真正将士相比,她那点花架子就如同鲁班门前弄大斧、关公门前耍大刀了。
从容阳出来后她只跟上两日,便开始慢慢落后,后来只能让玉竹带着她同骑,才能跟上大队伍。
只是今日起了大风,又行至这干涸的沙地,风大阻人,沙砾迷眼,玉竹毕竟也是女子,她带着言清漓两个人同骑,便有些勉强了。
“顾大夫,还说我带你吧。”
言琛的一个亲随见那两个“弱不禁风的小子”颤颤巍巍的追赶他们,终是看不过眼,好心的打算带言清漓一程。
此处离盛京已近在咫尺,若是快些,日落之前定能抵达。言清漓怕拖后腿,也不顾上什么男女有别了,便点头道:“那就有劳这位大哥了。
她从玉竹的马上翻身而下,正要将手递给那名亲随,便听言琛冷冷的来了一句:“过来。”
言清漓和那亲随同时一愣,那亲随立即收回手目视前方,绝情的仿佛根本不认识言清漓这个人似的,完全没了乐于助人之意。
之前他就听兄弟们私下传小公爷与这顾大夫关系有些不正常,他还不太信,如今算是眼见为实了。
他们这位连衣裳沾了点灰都会无比嫌弃立刻换下的小公爷,竟会允许他人与他同骑?还好他方才没碰到这顾小大夫的手。
言清漓也有些意外,经过宁天麟来容阳闹这么一遭,她对色诱言琛的心思也动摇了几分,想着日后主攻兄妹情将他拉拢也无不可,这几日都未曾与他说过什么话,她还以为以言琛这高冷的性子当不会再理她,没想到啊……
看来她之前的欲擒故纵的招数这就奏了效。
言清漓也不扭捏,爽朗一笑,“那就多谢燕公子了。”
言琛面无表情的转开头,觉得她这笑容有些晃眼,竟让他这几日不知因何缘故总是发沉的心一下子轻快了几分。
邪门。
跑了这么些日子,别人都灰头土脸的,偏眼前的男子干净的出淤泥而不染,一身白衣若雪,清冷孤傲,腰间宝剑夺目生辉,看起来就是个养尊处优的勋贵公子,根本无法与那征战杀场的冷面阎王联想到一起。
言清漓凑到言琛的马下,他身下这匹枣色骏马高大健硕、皮毛发亮,额间还长了一缕白毛,一看就与别马不同。
马儿扬着高傲的头颅,不屑的瞥了言清漓一眼,打了个响鼻。
果然马与主人一个德性。
见言琛没有要拉她一把的意思,言清漓便笨拙的向马背上爬,在“不小心”踢了言琛两脚后,她忽觉腰间一重,随后身体一轻,整个人就落在了马背之上。
“多……”
谢字还未出口,身下的马儿便疾驰而出,四蹄生风,言清漓直接仰在了言琛怀里。
他们二人一骑当先,将言琛的亲随甩的远远的。言清漓觉得风沙打脸,便使劲往言琛怀里缩,还扯过他宽大的袖角捂住了脸。
言琛被言清漓头顶的发髻扫的下巴发痒,他垂眸看了一眼,少女整个人被他拢在身前显得无比娇小,竟还恬不知耻的用他的衣裳挡脸,他刚要命她坐好,便突然看见她低下头,露出雪白的后颈。
言琛瞬间想到了那夜他将她按在浴桶边,用阳物磨蹭她后臀时的景象,
那夜她也是在他面前这般低着头,轻轻呻吟,给了他一个雪白的颈子。
言琛觉得喉咙有些发干,想起言清漓方才还要上他属下的马,将这雪白脖颈与娇软身体贴到一个陌生男子身上,他便觉得有些火大:“顾青离,你就如此随便吗?随意就上男子的马,你不怕女儿身被发现了?”
风声在耳边呼啸,言琛的声音不大,如平时一般疏然冷清,可言清漓还是一字不落的听进了耳里。
她忍不住勾起唇角,“燕公子不是男子吗?难道就因你知道我是女子,我便可以随意上你的马吗?”
言琛顿时语塞,又听那少女自嘲的说道:“无妨,反正一般人也不会认为我是女子。哪有我这般抛头露面女子?想来一般人都没见过。”
这点言琛到不否认,言清漓的一举一动,与普通女子的确是毫不沾边,她行医骑马,举止粗鲁,又毫不避讳的穿梭在市井百姓中,丁点儿男女大防的意识都没有,这般女子他当真没见过,难怪当初他会想不到她是女子。
言琛冷笑一声:“听你的语气还颇为自豪。”
言清漓窝在言琛胸前找了个舒适的姿势,换上一种悲伤的语气说道:“没办法,身世凄苦,都是世道所迫,我又何尝不想做个人见人爱的大家闺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