蓟县县衙大堂。
郑飞蓬小心翼翼的看了看左右,推了推身边的丈夫,“好家伙,这县里能说得上话的都来了吧。”
任珂轻轻点了点头,确实,在场的都是令君的心腹,估摸着有什么大事要宣布。
“那个……你说令君是不是弄错了,怎么连我也过来了,我一个妇道人家,能做什么?”
对于这点,任凯也有些忐忑,但瞧着冷盈也在,妻子并非是这里唯一的女眷,便让她暂且稍安勿躁。
就在夫妻俩说话的功夫,陈旻走了进来,众人连忙起身。
“勿要多礼,”陈旻微微摆手,待到重新入座后,直奔主题,“我今日让大家过来,是想商讨起兵之事。”
众人心中“咯噔”一声,暗道总算是来了。
能坐在这里的,几乎都是些冰雪聪明之人。虽说对陈县发生的事不太清楚,但如今陈胜身死,起义军四分五裂,陈旻身为弟弟,只带了武臣回来。
根据这些也能推断出,令君定然跟陈县那些不对付。想必现在起兵,就是要杀回去报仇的。
可他们蓟县虽富,也不过两万余人,大多还都是妇孺,想要去打那些占山为王的将军谈何容易。
车辉把心一横,当场便要直言劝谏。
然而还未等他开口,主坐上陈旻就到:“点一些兵马,我们一道去打临县。”
众人错愕。
“怎么了这是?”陈旻摇头,“现在正逢乱世,我们县这般小,人力物力都不丰,若有那么四五个县相互照应,估计就能好很多。况且这周围也没什么大势力,你们该不会不同意吧?”
众人愣了一会儿,看着面色如常的陈旻,也不敢说些什么,最后这件事就这般敲定了。
不过当他说出想要亲自领兵之时,在场众人无不面色大变,连连反对。
冷盈神情激动,语气难得的重了起来,“令君此事万万不可,千金之子,不坐垂堂。您怎能亲身涉险!”
“是啊!”新任县丞罗席也表示,如陈胜、项羽那般二十出头就领兵已是少数,陈旻今年才十四岁,身子骨都没长好,去领兵打战太危险了。
车辉老泪纵横,“城里这么多青壮,您还要亲自举兵,这根本就是我们这些下属的失职。”
陈旻无奈的看着群情激奋的众人,自己不过起了个头,现在根本插不上话,虽说也知道他们都是为了自己好,但闹成这样实在是不好看。
混乱中,唯有吃喝自若的郑飞蓬格外显眼,陈旻饶有兴趣的看了她两眼,开口道:“郑卿是如何想的?”
郑飞蓬还在品尝果子,这下被抓了个正着,如今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自己身上,尴尬的轻咳两声,“奴才疏学浅,大字不识,实在无颜在此开口。”
“诶,不能这么说,”陈旻摇头,“当日项梁兵临城下,多亏了你拉着流民们上街高呼,阿姊义举,陈某感念于心,这位置你绝对做得。”
“哎呀,这、我就出那么点力,您竟然如此看中,真是……”郑飞蓬感动的说不出话来,擦了擦发红的眼眶,想了片刻开口道:“禀令君,奴在嫁人之前,父兄是在山间打猎的。”
众人不知他为何突然提起以前的事,陈旻倒是不急,只让她暂时说下去。
郑飞蓬应下,继续道:“这猎户嘛,经常在山上,总能遇到狼群,而狼群中定然有狼王。”
“据奴观察,这狼之间并不讲究血脉,而是长大后,去跟原本的狼王打,只有打赢,才能当上狼王。狼王要不断接受挑战,不停取胜,方可立威。”
“奴不懂什么地方割据,但奴觉得,这人王与狼王,应该也没什么区别。”
郑飞蓬说完后,厅堂内寂静无声。
半晌,一直坐在陈旻右手边的张良淡淡开口,“阿姊远虑,天下纷争,若不立威,躲不是躲不出一个霸主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