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天书极富个人情绪的描述中便可以感受得到,这个缄物现世的离谱程度已经超越了天书至今为止的一切记载。后世有没有来者不知道,但至少已经达到了“前无古人”的境界。你要问宋从心的感想,她跟天书一样,第一反应都是“鬼知道自己是怎么得到这个东西”的。
离开重溟城时,宋从心自然要和两位生死与共、并肩作战的好友说一声再见。为了表达以后依旧可以友好往来的心意,朋友之间自然要互相赠送一件代表自己身份的信物。毕竟姬既望、梵缘浅和宋从心三人还真不是什么随随便便就能见到的身份,为了免去一些不必要的未来纠纷,能证明个人身份的信物是很有必要的。
梵缘浅的信物是两串雪禅菩提子,据说这雪禅菩提子和梵缘浅手上佩戴的数珠是同一棵树上摘下来的。只是梵缘浅缠在手上的一百零八颗雪禅菩提乃是她的师哥、上一任佛子梵觉深细细打磨后赠予她的成人礼。仿照师哥的美好祝愿,梵缘浅也自己打磨了两串雪禅菩提子赠予宋从心与姬既望。这两串菩提子上都蕴藏着梵缘浅的佛光,只要禅心院的弟子都能认出来。
宋从心准备的信物则是雷击木制成的木牌,使用的雷击木是她当初用来造琴的那一块。雷击木的形成要看天意,难以区分品质的高低,而且作为宋从心伴身琴的边角料,这雷击木铭牌的象征意义已经远远大于了实际意义。宋从心还在养伤的情况下硬挤了两滴精血滴在铭牌上,两块铭牌立时便散发出山花烂漫的香气。梵缘浅和姬既望都很喜欢,他们爱不释手的模样让宋从心尴尬得没好意思说那是自己的血香和骨香……
相比起精心准备、颇具大宗弟子风范的两人,姬既望的信物就很直白简单。他直接薅了自己的鳞片作为信物,只是宋从心没明白为什么梵缘浅的鳞片就是方圆形的,自己的鳞片却是缺了一半的月牙状。直到识海中的天书突然发出剧烈的震动,宋从心才看见那一段触目惊心的标注。
毫不客气地说,宋从心当时拿着龙鳞的手都在颤抖,差点没给姬既望这熊娃子跪了。
宋从心当时可没有什么感动于友人情深义重的想法,她拿着龙鳞满脑子就只剩一个念头——特么的,这鳞片我还能再搥回去吗?
龙的逆鳞只有一片,拔掉了也不会再长出来,一辈子就只有一片。而且为什么会有“龙之逆鳞,触者必死”的说法?因为疼啊!逆鳞顾名思义,就是“倒生的鳞片”,之所以是月牙状便是因为它有一半是长在肉里的。逆鳞这玩意儿别说拔了,那是摸一下都会疼得死去活来,疼得被迫成为坐骑的龙都要狂性大发当场噬主的程度。而姬既望这个铁头娃,居然就这么把它拔下来了!
更可气的是,宋从心让回程大部队稍待,自己拉着姬既望往偏僻处走,扯开他的衣襟要查看他的伤口时。姬既望居然盯着她看了半晌,突然用平淡的语气说了一句让宋从心十分恼火的话:“啊,被发现了。”
什么叫被发现了?感情要是没被发现,你就打算把逆鳞当做普通信物送人是吗?!
宋从心气不打一处来,一个没忍住便拧着姬既望那张好看得不似人间该有的脸蛋用力往两边扯。姬既望一直都是这样,被海民们指责时不发怒,被群体排挤时不言苦。面对姬重澜的利用以及悲凉的宿命,他都只是平静坦然地接受,将自己的生命活成一片孤独沉默的大海。
“……疼。”姬既望被捏得口舌含糊。
宋从心心中冷笑:“难得,你还知道疼。”
宋从心扯开姬既望的衣襟,看着他胸口正中间那个鲜血淋漓的窟窿,只觉得痛心得喘不上气来。手中这份过于沉重的情谊实在令她难过,但转念一想,她的难过或许就是姬既望隐瞒的理由。她不能将逆鳞还给他,这么做除了让友人痛苦以外,什么都无法弥补。
“我会收下并一直戴着的。”宋从心割开自己的手腕,山屏之佑会掩盖她的血香与骨香,但只要有意催发,她便能流淌出纯粹的山主之血。山主是天地灵物,祂的血液是上好的灵材以及镇魂的媒介,其效力甚至能镇压住九婴这种级别的害兽。宋从心的血虽然不是蓝色的,却也拥有着同样的效果。她虽然已经改修琴剑之道,但最初的确是修行阵法与符箓之道的,她用自己的血在姬既望的胸口处画了个阵法,将血洞封印了起来。
虽然并不能愈合这道永远都无法愈合的伤口,但宋从心必须确保这个伤口不会成为姬既望的命门要害。
这个封印的效果和逆鳞有些相像,若有人发现姬既望的弱点并攻击他的要害,那宋从心会帮他扛下这近乎必死的伤害。逆鳞之处是龙族的命门,对人族来说却不是。这样一来,姬既望若是出事,宋从心立刻便能察觉到。
不过,这也没有必要跟姬既望说。
反正从此以后,她便是他的逆鳞了。
……
“天哥-->>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宋从心托着手中一团皎皎的银光,平静的眼眸中倒映着一轮深蓝色的月亮,“帮我认主吧。”
天书从宋从心的识海深处显形飞出,书页哗啦啦地翻飞,脱离书脊后环绕着宋从心不停地旋转,泛着柔和却不刺眼的金光。宋从心手中托着的光团朝上方飞去,落在天书的其中一页之上。霎时,金光大放,光芒消散过后,书页上便出现了月牙状逆鳞的图样。
宋从心抬手摁上了这一张书页,以她掌心为中心点,深红色的繁复咒印瞬间成型。宋从心只觉得胸口处忽而一烫,低头,便看见那块银月般的鳞片悬停在她胸口的正中央,散发着月华般柔和清浅的光芒。
与此同时,这件缄物的标注也和山主之心一样发生了变化。